李远山抱起她,自己坐在椅子上,把傻奴放在自己的腿上,“想学字?”
他握拳,放在嘴边轻声咳了咳,“在下不才,正是永寿十五年的入殿进士之一。”
傻奴不知道进士是什么,玩着自己的手指,上面黑黑的,沾了好些墨水。
久久等不到回应,李远山弯着脊背,在她的鼻尖上蹭来蹭去,“为何想习字?”
傻奴声音沉闷,如同她的心情,沉甸甸的,“别人会看账本……”
门外的百合拍了拍自己的嘴,怪不得夫人起来就要学写字,原来是因为自己多嘴,说爷去了白夫人处看账本。
夫人那时愣生生的,问她什么叫账本。
她便顺着回,说那上面记录着府里的一切收入开销,要写写算算,十分复杂。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就让夫人上了心。
李远山看着傻奴颤动的长睫,陷入思考。
学写字,傻奴真的可以吗?
她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懂,白话也说不利落,就算学了写字,又会知道那些字以更复杂的形式组合在一起时是什么意思吗?
他吻了吻傻奴,刚才没能释放的东西又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越发深入。
傻奴执拗地推开了他,埋在他的胸前,小脚一晃一晃。
李远山想起在城南关的小白马,那匹马温顺乖巧,他怎么给它刷毛洗澡都不反抗,但有脾气的时候就会甩起马尾,表达自己烦闷的心情。
傻奴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他那匹连脾气都不敢发的小白马,鼓着脸在案上写写画画。
李远山握住她的小手,带她写下一横,又添上一竖,苍劲有力的“李远山”三字跃然纸上。
傻奴吃惊地张开了嘴,扭头水盈盈地看着他,求道:“教我。”
李远山放下笔,睁眼说瞎话,“一天只能写三个字。”
傻奴失望,他又道:“别人家也是这样的。”
她的脚还在动,李远山抓住那两只小得过分的藕足,目色一深,哑声哄她:“若是亲亲我,傻奴就可以再写两个字。”
傻奴不情不愿地在他下巴上印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点到为止,脚上一痛,她看向李远山。
李远山气息沉重,包住她的手又写了“将军”两字,“李远山,我的名字;将军,别人都这样叫我。学会了吗?”
傻奴的手指点在那些字上,没理会埋在她颈下的男人,自己握着笔描着写。
她写的字歪歪扭扭,一眼看上去也有点模样,她满意地点点头,回神时自己的衣襟已经散开了。
她推开面色涨红的李远山,慢慢拉好了自己的衣服。
手指头湿湿的,她皱眉,李远山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给你擦干净。”
她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自己的手脏了,沾上了墨汁。
她把脸贴过去,指指自己的小鼻子,“脏……”
这一夜傻奴睡得不太好。
说是不太好,也不是那么不好,她几次被弄醒,却什么也看不见,陌生的感觉席卷着她,让她犹如在浪里翻滚的小船,无依无靠,只能无助地伸长了手臂,抱住床中段的李远山的脑袋。
她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脸上还带着浅浅的泪痕。
李远山不在,她叫来了百合,抱着百合委屈地哭。
她昨天,几次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李远山一早就吩咐过百合,等傻奴醒来后一定要叫他回来,他就在书房里议事。
他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傻奴哭得梨花带雨的一张脸,他眼神沉下,想到了傻奴昨夜小猫似的哭叫和不断踢腾的两条腿。
“去准备热水,给夫人沐浴。”
他给傻奴擦着眼泪,轮廓分明的脸上俱是疲惫,“我书房里还有客人,马上就要走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腰疼……”傻奴指指自己的腰,“酸……”
实不相瞒,他也是。
他几乎一夜未眠,就在那里折腾傻奴,早晨起来时脑子也是昏昏沉沉的,打了套拳才清醒过来。
他才知道那些在军营里成亲的战士为何要请三天假。
情到浓时,长夜会变得短暂,视听会被蒙蔽,而感官,会被放大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