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底下的人有些醒酒了,纷纷看向李远山衣摆下的腿。
半边是瘪下去的,是个残废没错。
李远山面不改色,微微翘起唇角,眉目低顺,“好啊,献丑。”
当黑豹被观赏取乐,黑豹想的只有窝里娇养的那只小兔子。
李远山回家时脸色差极,似乎被人取了精气神,闭目靠在四轮车上,满脸疲惫。
家里安静得过分,他睁开了眼,“傻奴怎么不来接我?”
这才晌午过后,她应该起床了。
周管家也不知道,推着他回了房,傻奴真的还在睡觉。
李远山柱起拐杖,淡笑:“贪睡的小猪。”
他目光扫到那个打也未曾打开的盒子,眼神黯了下去。
“傻奴。”
这口吻已然带着几分不满。
傻奴毫无回应,被子拱起一个小小的包,她背对着他,青丝流泻在外。
李远山枯坐在椅子上,一坐就到了傍晚。
夕阳沉沉坠落,晚霞将天空中的一切烧得火红,夜行动物开始出没,猫头鹰发出尖利的叫声,百合也来喊她去吃饭,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唤醒沉睡的傻奴。
李远山动了动,叫她:“傻奴,起来吃饭。”
百合纳闷地探了探脑袋,“不应该呀,夫人吃饭最积极了,是不是着凉了?”
李远山想起傻奴身上的伤,对百合挥了挥手,“把饭送到这里来。”
他拨开傻奴凌乱的发丝,让那张他百看不厌的小脸露出来。
伤痕累累,他昨天竟是那么不知轻重。
粗粝的手指触摸傻奴嘴唇上还算完好的一处,他的气息几经沉浮,张开双臂抱起了她。
“乖孩子,起床了。”
傻奴吃力地睁开一条缝儿,“相公……”
娇音像是小猫爪一样挠在他的心上,快要了他的命。
男人的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下,哑声应:“我在。”
“我疼……”
李远山望着窗外的红霞搂紧了她,不意外又听到了她的悲声,他不禁卸了些力道,像是对待易碎的奶娃娃那般小心疼爱,“对不起。”
见傻奴的肚子鼓起来了一点,看起来像是有了身孕。
他更加自责,“是我的错。”
傻奴不可能有孩子的,早在她进府的第一日,她就被他灌了藏红花。
他也永远不会有孩子了。
傻奴这一身伤见不得人,饭盒被百合放在了门口,李远山单臂抱着傻奴取过,又一口口喂她吃下,傻奴用明亮依恋的葡萄眼望着他,他的心更软了。
他身上有着浓郁的酒气,傻奴捧着他的下巴,小手堪堪包住他的下半张脸,“相公,你又喝酒了……”
生计所迫,但李远山换了个说法,“朋友小聚。”
傻奴敏感地捕捉到了他转瞬即逝的一丝落寞,皱了脸,“你是不是受委屈了呀……”
李远山怔住,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傻奴垂下了头,“其实不用那么辛苦的。”
李远山拿过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套鹅黄色的棉质袄裙,金丝银线,华丽非常,正是傻奴之前盯着不放的那件。
傻奴猛然抬起头,尚存着血痕的嘴张开,亲上了他。
李远山扣着她的后脑,声音低沉,“给乖宝宝的惊喜。”
傻奴还以为他那日生气了,哪会想到男人转头就给她买了这件衣服。
李远山是在看到了后就打算给她买了,故意惩罚她的自卑,出去拿批文的时候他先去了衣铺,然后才去办事。
一个大男人手里提着女子的衣裳,一路上不知道挨了所少诧异轻鄙的目光,但他甘之如饴。
他捏着傻奴的手,郑重承诺:“以后你要的,我都给你,所有好东西,我也要给你。”
他的眼中有着不容拒绝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