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王妃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自然知道现下这根簪子同适才的头面比差得太多,可她也是有苦说不出,总不能同皇后娘娘去要那套头面吧,只能应声复和道:“皇后娘娘的眼光,自然是好的。”
孟岚她今日费了些心眼,同云南王妃你来我往了一回,看她吃瘪,瞬间觉得心里无比顺畅。
她又坐回主座,倚着软榻,脸上的笑意真真切切。
这会儿,云南王妃才切入主题,说到自己来的真正目的:“皇后娘娘,景儿是真心喜欢汪家小姐的,您可怜可怜我这一片慈母心肠,请皇上重新赐婚吧。”
孟岚听得差点想翻白眼,合着又是一个余海龙啊。
她就奇了怪了,为什么这些人明明都有事想求她,却还得摆着架子,想要压一压她呢?
而且她看起来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旨意是栾昇下的,怎么没人去找他,偏偏要南辕北辙地来找自己。
若是栾昇此时知道她心中所想,必定要诚恳回答一句:“是。”
孟岚刚刚真切的笑意散了几分:“王妃说笑了,我也是刚刚进宫,哪里就能让圣上改了口谕呢。而且圣上金口玉言,说的话哪有收回来的道理,王妃出身名门,应该不会不明白吧。”
云南王妃自然是明白的,可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孩儿就这么被定了婚事?
昨日宫宴时她就想请皇上收回成命,可是丈夫死死拉着自己,又用威胁的眼神盯着自己,她实在鼓不起勇气当场去驳皇上的面子,只能生生忍了下来。
可从宫里回去,看见自己孩儿那魂不守舍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哪里还能忍得住。
故而她冒着被夫君辱骂的风险,偷偷带着人进了宫来,想让皇后去劝劝皇上。
“皇后娘娘……”云南王妃咬了咬牙,思索许久道:“您若是能请皇上收回成命,重新给我儿赐婚,只要不是郑小姐,臣妇就心满意足了。”
“哦?”孟岚一听就来了兴趣:“为何不能是郑小姐呢?她容貌姝丽,父亲又是御史大夫,岂不是世子的良配?”
云南王妃一脸纠结,过了半晌才道:“郑小姐她,她有癫痫!”
这病可是会传给孩子的,她未来的孙子可千万不能是个有病的啊。
孟岚的脸色严肃起来:“此话当真?”
云南王妃见孟岚神色变了,自觉有戏,连连点头道:“自然当真!千真万确!”
这可有意思了,栾昇虽然有意敲打云南王,但绝对不会故意将身患癫痫的贵女赐予栾景做世子夫人,这就说明,栾昇也不知道此事。
昨日宴会上,郑小姐完全就是一位世家贵女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病。栾昇这种人精都能不知道御史大夫的千金有癫痫,足以说明御史大夫瞒得有多好,可远在云南的云南王妃却能知道此事。
云南王和御史大夫关系匪浅啊。
孟岚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问云南王妃道:“王爷可知道郑小姐的病?”
云南王妃的眼神有瞬间的躲闪,随即大声道:“不,我家王爷不知道,这是我闺中密友从郑夫人处得知的,这种事王爷怎么会知道。”
孟岚心下了然,郑夫人怎么可能会将自己女儿的病症到处散播,定是云南王妃从云南王处得知的,而昨日云南王对栾昇赐婚并无异议,云南王妃怕是瞒着云南王来找自己的。
她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正色道:“王妃,生了这病,可太影响郑小姐的姻缘了,这事您休再和别人提起,只当不知,既然王爷不知道此事,您也千万别告诉他了。”
要不是因为儿子和郑小姐被赐婚,云南王妃本也不会将此事说出来,她又是瞒着夫君来的,哪里还会去告诉他呢。听见孟岚这么说,连连点头应是。
看云南王妃被稳住了,孟岚也宽松了神色,重新带上笑容:“王妃既然来找我,足以见得对我的信任,世子的婚事我会考虑着同皇上商议的。”
能说出这句话来,皇后娘娘便是同意去在皇上面前求情了。
云南王妃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被卸去,看孟岚的眼神有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感谢:“多谢皇后娘娘,若此事能成,云南王府必然会一直站在娘娘身后。”
花无百日红,皇后娘娘再貌美再得宠,也有失了颜色的一天。
她是过来人,先前也曾年轻貌美同夫君琴瑟和鸣过,可年岁大了,美貌不再,夫君的心思早已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还好她不在意,一心只栓在自己儿子身上,只要儿子争气,她才不管夫君的那些莺莺燕燕。
皇后如今无子,就算有子,她出身商户没有根基,日后争宠时也难以得到助力,而云南王做为栾昇唯一在世的长辈,多少有些地位,这可不正是皇后娘娘所缺少的吗。
云南王妃一开始就是揣着这个主意来的,不过没等她说出来,孟岚就答应帮栾景在皇上面前说话了。
孟岚听云南王妃这么说,倒是想到了别处。
若是云南王真的有谋反之心,云南王妃不应当不知道,否则她是怎么知道郑小姐的私事的?人最难瞒过的就是枕边人。
而要是云南王妃知道夫君勾结外贼来害自己的皇帝侄儿,她更没必要来找自己了。
可云南王分明有同御史大夫那么相熟……这可真是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