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硬生生拖出了一条长长的殷红血迹。
年轻士兵不敢去拦,只木然地呆望着那有些颓然的身影。
然而紧跟着,远处长街上又涌起了一阵风,几乎是顷刻间,辰时由他亲眼看着出了宫的木岫统领也策马奔来,追至那位将军身边,猛地跪在地上,放开缰绳任马继续奔驰。
那位将军没有看任何人,复又旋身上了木岫送来的马,猛地挥出马鞭,不顾一切地冲向宫门深处。
那些殷红血迹,被烈阳下燥热的风拂过,很快就变成了深褐色,仿佛永远也擦不掉,深深烙印在宫前平整的青石板上。
年轻士兵怔怔地,想不出一个人遭遇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这样无视自己的伤痛,无视一切,连自己的生死也抛下了。
在那位将军从他身边驰过时,虽然面具遮脸,难以看清面容,但他看到了对方的眼睛。
那双眸子,异常明亮又异常冰冷,如塞外漫长寒夜高悬于天幕的夜星,苍远而遥不可及。
眸中像是有一汪纯冽的清泉,带着不尽湿意。
他从那眼睛里,看到万千浓烈情绪。
但是年轻的士兵当时并不懂,那里面蕴藏的,究竟是什么样炽烈的感情。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身边的同营的人在跟木岫统领说话。
“端王爷,木统领,那人——那人就那么放进去了,当真不管?”
两位大人一向对他们都很和煦,这次却冷厉极了,没有一丝迟疑地嘱咐他们:“今日之事,若有乱议者,格杀勿论。”
说完两人也跟着匆匆进宫,只给他们留下一串说不出的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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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马闯进明和宫的时候,满宫的人都在尖叫,尖叫之后便是下饺子一样的扑通跪拜。
然而秦岁晏根本感觉不到有人存在。
他翻遍了整个明和宫,每一处都找过,连最小的厨房柴房都没有放过。
琼瑰最常待的寝殿窗前,最喜欢躺着看书的槐树下······哪里都没有。
到处都是空荡荡,冷风从看不见的地方一阵阵地灌来,仿佛要将人溺毙。
“皇后在哪?”他朝着没有人的虚空发问。
一片沉寂。没人敢给出答案。
他便又继续找了起来,将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统统都打碎,期待能看到那个纤弱的身影突然出现,听到她软糯的嗓音,对他说一句:“我只是,我开了个玩笑呀······”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失了耐心,无论他怎么找,还是看不见她。
她是被人带走了吗?!
一定是被人劫走——就像之前在万佛寺那次一样,自己只是一个不注意,离了她片刻,她便被贼人带走······
就像在温泉院里一样,有人要暗杀他,丝毫不顾及她也在。
一定是这样!
现在,她一定也在什么地方,说不定正等着他去救——
可是,那些人究竟把她藏在了什么地方!
秦岁晏猛地挥了一鞭子,眼里一片血红,看向跪着的那片宫人,语气暴戾阴鸷:“再不告诉朕皇后在哪,朕,便将这里整个夷为平地,将你们一一活埋。”
宫人连忙告罪求饶,吓得痛哭流涕。
这些声音听在秦岁晏耳中,却令人心烦。
他挥起一鞭子,将旁边博山炉里的一个玉瓷瓶砸的粉身碎骨。
终于有个声音绝望泣道:“陛下,娘娘她崩了。她已经走了半个月了!”
秦岁晏只感觉所有血液顷刻间聚集到了头顶,径直将人踹出了殿门,重重摔倒走廊里。
同时对着那个口出妄言的人暴怒吼道:“闭嘴!拖下去杖毙!”
芩知和木岫赶来,便看见小燕儿挣扎着,吐出一口血来。
旁边的侍卫正预备将人拖出去。
芩知望着那个疯狂到几乎失去了理智的君王,深吸一口气,低声道:“陛下,娘娘在翊寿堂,她······正在翊寿堂等您。是臣亲自接她过去的,臣来给您带路。”
这句话像是仙药般有效,秦岁晏手臂上扭曲的青筋竟慢慢消下去,嘴里喃喃道:“这样才对······”
很快,那位陛下又有些迟疑地看过来,问他道:“朕这样过去见她,是否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