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飘飘是亲自带人去的,苗绣见到她时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底气,竟真的跟她回来了,一点也不挣扎,还说有事情要告诉她。
然后,她才知道,陆蔓,原来不是陆升阆的孩子。
柳飘飘当时就怒了——琼瑰接到消息赶来时,已经拦不住她了,只好急的派人去叫陆氏父子,让他们看到了两把菜刀治苗绣那一幕。
“老爷——哎呀,总之这个女人不是好东西——”柳飘飘不知道怎么跟陆升阆说苗绣红杏出墙这个事情,然而陆升阆只是给她递了杯茶道:“夫人喝些润润嗓子,稍安勿躁。”
柳飘飘刚想推开,就听陆升阆又道:“那一次过夜,老管家买通了她的丫鬟,给她的补药里放了十足分量的安眠散。”
琼瑰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只觉得陆升阆和柳飘飘年轻时也经历了不少。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哥哥,发现陆司霆也是一脸困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父母,听得极为认真。
似乎有感应一般,陆司霆也下意识地看了看她,兄妹两人交换了视线,接着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继续听。
旁人不懂,柳飘飘却很快想起来,陆升阆说的那一次过夜,是怎么回事。
当初陆升阆在去柳府求亲前便答应过柳飘飘,一生绝不纳妾。
谁知在陆司霆两岁时,柳飘飘身子有些不好,这期间她和陆升阆闹了别扭,便带着孩子回娘家小住了两天。
陆升阆当晚就去接她归家,但柳飘飘人在气头上,哪管陆升阆说什么,就是不跟他回去。
于是夜里陆升阆只好在柳家宿下。
第二日早上,陆升阆醒来时,枕边横着光洁的手臂,他只当是妻子回心转意,搭上手将睡着的女人翻过身来,才发现是完全没见过的陌生女人。
这女人就是苗绣。
她是柳家旁支带来的亲戚,本来是待在柳府请柳飘飘的嫂子帮忙相看人家,没想到正撞上陆升阆。
当时的柳夫人治下严厉,很快查出当晚是苗绣自己借故支开守门的人,自己摸进了陆升阆的房间,柳夫人请来宫中医女查验,苗绣也仍旧是完璧。
陆升阆虽然也坚持自己从未碰过她,但是苗绣却又是拿剪刀又是要跳湖的想以死明志,说清白已毁,自己绝不苟活,陆家老夫人便只能做主将苗绣纳进家门。
陆升阆不得已娶了苗绣,但往后十多年,却再也没有去过她房里。
只有一次,刚嫁入陆府时,苗绣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给他和柳飘飘的饮食里都下了药,硬是将他搬去房中过了一夜。
从那以后,陆升阆便不许苗绣与自己和柳飘飘同桌,更是严令府中人,不许苗绣和她院中的人去后厨。
若是发现有私犯的,不是发卖便是打死。
如此严苛,才彻底断了苗绣想在府中作妖的劲头。
思及前因后果,柳飘飘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只是忽然觉得心头一块巨石霍然被搬开了。
“你说什么?!”本想站起身的苗绣,却在听到那一夜缘由时重又瘫软下去,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一般。
“您一早就知道,却在这里同我演了这么多年戏?”苗绣胸口起伏,看陆升阆的目光又气又恨,但脸上却一直笑着,到后来更是笑的停不了,“也是,这么多年你何曾与我演过戏,只是一直没揭穿罢了,这么大一顶绿帽,你陆升阆和没事人一样一戴十几年······”
“禀老爷夫人,蔓小姐来了!”外间李妈妈突然敲了敲房门。
苗绣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转身爬起来扑向门口,三两下将门拽开,看到站在院中的陆蔓,笑道:“来的正好,姨娘有天大的喜事要告诉你!”
陆蔓经过罗裳馆的事情之后,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样,脸色青灰,形容枯槁,眼珠子好半天才艰难地转了转,看了苗绣一眼,嘴唇翕动,最终什么也没说,绕过她,直直地往前走。
陆司霆和琼瑰见到她这副样子,都十分不忍,柳飘飘同样蹙着眉,轻声叫碧月差人多取点衣服来给她披上。
陆升阆似乎想开口,但最终只是一声长叹。“你不在房中休息,来这里干什么?”
陆蔓不言不语,扑通跪倒在地。
苗绣赶上来,正听到她一字一顿道:“求父亲不要赶我出去。”
刹那间,苗绣不知被触动了哪根神经,拽着陆蔓的肩膀将人转过来,扬起手照着脸上就是一耳光。
“你还叫他父亲,还想赖在这里不走?野种,你知不知道他根本不是你爹,也从来没把你当女儿看!”苗绣恶狠狠道。
这一耳光打的陆蔓嘴角都沁出了血,苗绣还不满足,又想扬手打第二下——
陆蔓愣在当场,僵着脖子看她,又仿佛回不过来神一样,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柳飘飘和陆升阆。
这是怎么回事?
她此时来,只是感觉昨日之事父母终会清楚,所以前来跪求他们不要赶自己出府,却没想到猛然听到自己居然不是陆升阆的亲生女儿。
苗绣的一句话好像晴天霹雳一般打在陆蔓身上,将她脆弱混乱的神智再次打成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