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不愧是世外高人。”梁帝满意说道:“待云收雨住后,朕定封真人为国师。”
天玑子一甩拂尘,周身又漫上轻烟,越漫越高,直至将他的身影都遮住,待轻烟矮下去,天玑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无论看多少次,梁帝都觉得天玑子这一手实在太神奇了,不愧是世外高人。
得了梁帝的准许,天玑子就叫人筑高台以沟通天地,祈求龙王离去。
“谷雨前定要将高台筑好,否则……”世外高人天玑子说话从来只说一半,剩下的一半让你自己去体会,具体能体会出什么结果来就靠你自己的悟性了。
梁帝一听感觉就不太好,一连下了七八道口谕催着营造司赶在谷雨前将高台建好,毕竟离谷雨可没有几天了。
营造司没办法,只能多征发役夫,冒着大雨运木运石,建造期间的艰难险恶不言而喻。
如此紧赶慢赶终于在谷雨前在天玑子指定的地方建好了高台,天玑子看过后,对梁帝说:“圣上,贫道今日便带小童在高台旁潜心坐,为祈日净身静心,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高台,以免惊扰神人。贫道将于谷雨日辰时起祀天,三日后若雨停,便成功。若雨一直下,那贫道……”
梁帝说:“真人法力高强,定会马到功成。”
天玑子清淡一笑,高深莫测。
谷雨当日,南郊高台,大雨倾盆。以梁帝为首,宗室王公、文武大臣列班于高台之下。
除了梁帝坐于临时布的行帐之中,其他人都只能在雨中站着硬生生淋雨,身上穿的蓑衣在大雨浇淋下毫无用处,冷雨寒气淋一身,时间越久越难受。
因为太子也被倾盆大雨浇得透心凉,在这个境况下,梁帝就算想偏心三皇子也不能不顾及皇家的颜面。
辰时前三刻,一身缥缈白纱单衣鹤发童颜的天玑子带着小童出现在高台下,他也被大雨淋得睁不开眼睛,湿漉漉的头发衣裳紧贴在身上,平日里的仙气儿荡然无存。
怀疑天玑子身份的大臣们本就对他此番的折腾大感不满,看到这么一个半点仙气儿都没有的“世外高人”立刻就冷嗤了一声。
然而他们的冷嗤才出了半声,天玑子就脚下一蹬,凭空飞上了高台,稳稳落于台上。
这可太……
百官皆是震惊脸。
他们只听过“天玑真人有大神通”的说法,少有人看过“天玑真人的大神通”,天玑真人被官家请去了大内一直深居简出少与人来往,见的人寥寥无几,也没见他炼丹炼药什么的,大多数人都当他是个骗子来着。
今天这一手露得可真是太“世外”太“高人”了。
天玑子落在高台上之后,台上四方位瞬间燃起大火,雨浇不灭。
随后他向上天祭上太牢,在雨中跳起迎神舞,列班的帝王、宗亲、大臣们就隐隐听到远处传来的飘渺乐声,仿佛天上仙音降下。
辰时正,迎神舞毕,天玑子坐于高台上念起所有人都听不懂的经文,向上天祷告。
众人看着天空,总觉得雨好像更大了。
“圣上,”一个小童走到梁帝的行帐前拜了拜,说:“师父说,他将在高台上祈祷三日,圣上龙体贵重,请圣上先行回宫,待第三日再来。”
梁帝仰头朝高台看了一眼,吩咐内侍省、太卜署等人在此处候着,一旦真人有任何需要,无条件满足,叮嘱完了才带着人浩浩荡荡回城。
大臣们回城前都隔着雨幕仰望高台片刻,大多数人心里都很怀疑这祷告能上达天听?
谷雨第二日,雨好像更大了,众臣站在紫微殿里忧心如焚,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指责或嘲弄天玑子装神弄鬼毫无用处是个骗子。
人力在天灾面前犹如沧海一粟,除了能寄托于祈祷,毫无办法。
“无事,便退朝罢。”梁帝有气无力地说。
大臣们朝梁帝拜下,“万岁”还没说出口,就听外头一阵喧哗,被安排守在高台的黄门班知贡年在殿外着急忙慌地说:“圣上,真人在祭祀中途吐血,言上天降罚,凡人难以平息天怒,须得借助人间天子的龙气。”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是让官家前去祭祀?”
“这么大的雨,官家龙体一旦有损,后果不堪设想呐!”
“可这天罚……”
“天玑真人不是世外高人么,他岂是凡人,这都不能平息天怒?”
“什么真人,我看是假人才对,哼!”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让雨快些停了才是头等大事。”
大臣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梁帝不耐烦听,但要让他去淋雨,他又……不是那么愿意。
“真人还有说其他的没有?”梁帝问贡年。
“真人只说需要借助龙气。”贡年嗫嚅道:“他说……说,毕竟是因三皇子僭越帝王行为,才会引来天罚,所以,还是得由帝王向上天以示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