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她是死过一次才明白过来。
马车到了东宫,香草在外头唤:“娘娘,到东宫了,请下车。”
王妡从马车里出来,东宫内坊典内刘玉迎上前来行礼,说道:“娘娘,乔大监等在丽正殿西配殿,茶水伺候着。”
王妡颔首,说了句:“让人去承德殿偏殿见我。”说罢,抬步往承德殿走。
刘玉给王妡办事将近一年,多少也能摸清楚这位东宫娘娘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吩咐下去的事情不太喜欢别人有太多意见,闻言就行礼告退,去找乔保保传话。
至于乔保保皆是会不会为难自己,他们做臣属的,当然要为跟随的主子分忧。
乔保保一听要他去承德殿见王妡,果然爆了,怒道:“咱家这可是替圣上来赏赐的!”
刘玉笑得和蔼可亲:“娘娘的吩咐,下官可不敢违抗。旁的不说,太子妃是正一品,下官才几品呐,哪敢违抗尊上的话。”
乔保保怒目圆睁,不想自己竟被个小小典内也噎着了,小小典内把品阶搬出来说事儿,他就算再拿大,也不敢妄自说自己比太子妃更尊。
“咱家可是来替圣上赏赐,太子妃难不成还能尊过圣上?!”乔保保哼。
刘玉依旧是和蔼可亲脸,说:“乔大监,瞧您这话说得,咱们这些臣属奴才难能编排主子。这么,咱们娘娘知道是圣上的赏赐,为显对圣上的尊崇之情,特意安排在承德殿受赏。”
乔保保又被噎住了。
刘玉再接再厉:“咱们娘娘对圣上的孺慕之情那是比亲生女儿还深,若非下官劝了,娘娘原本是想要在明德殿受赏哩。”
乔保保被噎得心口痛。官家赏了本《女诫》,太子妃要真在明德殿受赏,不要明日就会传出各种难听的传言。
从来都是皇后教养太子妃,官家越俎代庖皇后职责,这不是贻笑大方么。
刘玉先发制人,几句话噎住乔保保,失了先机的乔大监只能认栽,不情不愿往承德殿走去。
他是不会让东宫好过的,哼!
另一头,王妡到了承德殿,萧珉正在殿中与人议事,听闻太子妃来了,停下让幕臣先行离开。
幕臣们与王妡擦肩,向王妡行了礼才继续离开,王妡看了他们一眼,走进去找了一张与萧珉不远不近的椅子坐下,问:“你在商议蒋鲲?商议出什么来?”
萧珉避而不答,反问起王妡:“听闻你今日去了周家吊唁,孤倒是想知道你这是为何?”
王妡神色不动,又问:“你想动蒋鲲?还是想动吕师?”
萧珉亦然,也接着问:“前些日子你让孤跟你去三班院,其实不是为了蒋鲲而去的吧,你是为了沈震?你的那些‘听说’不是真的听说吧,你对石门蕃部都知道些什么?”
王妡接着问:“你要动蒋鲲还很难,最有可能是通过蒋鲲动吕师。你能手握禁军的底牌是什么?”
萧珉问:“你和沈挚究竟是什么关系?”
王妡看着萧珉,眸子黯沉,还是笔直端坐的模样,面上毫无表情,周身的气势却微妙的一变,令人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萧珉微愣,像是也惊诧自己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放在膝上的手渐渐握紧成拳,却在王妡的注视下凌厉了眉眼,厉声道:“王妡,你是孤的妻子。”
王妡定定瞧了他约莫一炷香时间,忽然嗤地一笑:“萧珉,若非我是你妻子,你早就被废了。”
萧珉大怒,王妡却是转过头,后脑勺仿佛写着“不想和废物说话”,萧珉满腔怒火亟欲发泄,偏这时门外守着的內侍通报刘典内求见,乔大监前来送官家赏赐。
乔保保一来东宫就来拜见了太子,萧珉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老皇帝给他的太子妃“赏”了《女诫》,深感受辱,黑着脸打发了乔保保。
然而现在嘛,乔保保送来《女诫》,气不过的萧珉说王妡:“你合该多读读《女诫》,明白为人妻者该如何侍奉夫君。”说罢,不给王妡反击的余地,叫进乔保保和刘玉等人。
乔保保几番辗转,终于见到了王妡,立刻拿腔拿调说:“太子妃贵人事忙,要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
王妡无谓与阉竖多做口舌之辩,冷冷淡淡睇了乔保保一眼,香草懂其意,对乔保保说:“乔大监这是想先叙旧吗?可我家娘娘与您也没有旧,要不您先与太子殿下叙旧?”
言下之意就是——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乔保保刚才在刘玉那儿连吃几个瘪,现在又被王香草给怼了,不爽道:“太子妃可真是会调.教人,身边人一个个都伶牙俐齿的。”
“好说。”王妡道:“乔大监若也想有这么一副伶牙俐齿,不妨跟在我身边当几个月的差。”
乔保保:“……”
乔保保胀红了脸,想发怒又不敢。
“噗……”萧珉没忍住笑出来,发下王妡在看自己,立刻咽下笑意,恢复成严肃正经的模样。
乔保保今天连失几次先机,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就觉得很邪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