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人一听皇帝将自己与刺客相提并论,怕得都要晕过去了。
王妡朝外头摆了一下手, 伍熊、甘露殿殿头高班朱当等甘露殿伺候的人这才被皇后身边的近卫内侍等放开,忙不迭进殿来请罪、伺候萧珉。
萧珉还衣衫不整的,看到他喊了人这许久才终于有人进来伺候, 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踹朱当身上,朱当被踹倒在地上不敢出声。
“圣上何必发如此大火,”王妡站在门口凉凉说:“为了不打搅圣上的好事,我把甘露殿的人都拦住了。不用感谢我,这是我一个皇后该做的。”
萧珉:“……”
一肚子火又不能对王妡发的萧珉再次把矛头指向方才人,喝问:“你怎么进来的?”
方才人已经吓傻了,抖着身子根本不敢出声。
“嗤……”王妡一声轻笑,待萧珉看过来时,她说:“圣上不要方才人进来,是想让谁进来,‘琴儿’吗?”
“琴儿”二字犹如两下重锤,将萧珉捶得头晕脑胀。
“出去!都给朕滚出去!”萧珉瞬间暴怒,甩开为他整理衣襟的宫人,一脚踢开端着水盆的内侍,温热的水洒在半.裸的方才人身上,淋得她惊叫一声,被萧珉注意到也被狠狠踢了一脚。
宫人内侍们连滚带爬出了寝殿,方才人亦是不敢停留,连衣服都不敢拿就爬起来往外跑。
没一会儿,寝殿里只剩萧珉王妡二人,前者冲冠眦裂,后者老神在在。
王妡站累了,找了张椅子端坐着,对萧珉笑道:“突然发这么大的火,踩着你逆鳞了?”
“你知道些什么?”萧珉沉声问。
“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王妡说:“比如,你惦记你的婶婶,想把你的婶婶收到你的后宫?”
“王、妡!”萧珉咬牙,冷静了片刻才说:“你红口白牙胡说八道些什么,平白污九皇婶清白岂是一国之母所为。”
王妡嘴角一勾:“我可没说是你哪个皇婶,你就自己承认是楚王妃了,还说不惦记她。”
萧珉:“……”
萧珉怒视王妡的模样,简直就像是要生啖其肉。
“朕心里惦记琴儿又如何,朕与琴儿之间从来没有半分逾矩,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萧珉朝王妡走近几步。
“萧珉,你知道为什么京中那么多好人家的女郎,平郡王府的老王妃偏就相中了吴桐么。”王妡说道。
萧珉脚步一顿,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后猛然一亮,瞪大了看着王妡,满目皆是不可置信,指着她:“是你!”
“对,是我。”王妡说:“我让平郡王妃在老王妃跟前提起吴桐的。谁叫吴桐才学出众,老王妃知道楚王就想要这样的续弦,可不就一眼看上了吴桐。”
她笑了:“你要怪就怪吴桐才学上佳,为京中文人骚客追捧吧。”
“你……你……”萧珉指着王妡,“你这毒妇!琴儿与你无冤无仇,你居然因为妒忌就如此戕害于她,你简直不堪为人!”
“她一个五品官家不受宠的女儿能嫁入亲王府为正妃,这是戕害?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这等‘戕害’哩。”王妡哂道:“怎么,在你萧珉眼中,是不是只要不是嫁给你就都是‘戕害’?”
萧珉无言以对。
“倘若吴桐没有嫁人,或者是嫁得不高,你总有办法把她弄进你的后宫里。”王妡说:“我又怎么会如你的意呢。”
萧珉盯着王妡,忽然几大步冲过去单手掐住王妡的脖子。
他手刚一掐上就感觉到自己的喉前一凉,垂眸一瞧,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喉结上。
“王妡,你这是要弑君?”萧珉冷哼,手上加了一丝力。
王妡把匕首往前送了一下,萧珉立刻感到一丝刺痛。
“不如我们来试试,究竟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王妡笑了起来,神情是萧珉从未见过的疯狂,她说:“你放心,你死了,我一定给你修陵墓,不会让你曝尸荒野的……”
萧珉竟莫名产生一丝怯意,掐着王妡脖子的手不自禁地松开了。
王妡的匕首却还没有离开他的喉前,抵着他的喉结站了起来,轻声说:“并送你最爱的人与你陪葬,生不能同襟,死会让你们同穴的。”
“王妡,你敢——”萧珉暴怒:“朕死了,你王家也要给朕陪葬!”
王妡道:“王家要是给你陪葬,我就让这天下给我陪葬!”
萧珉:“你——”
她向来黯沉沉的双眸少有的明亮,犹如眼中跳动着火光,黑色的,火。
萧珉心头涌上一片复杂的情绪,愤怒有之,恐惧有之,还有他不想承认的欣赏与一丝丝酸涩,他一时理不清这些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