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疯了吧!
蒋鲲的所行所为哪一件不是祸国殃民,他们对此居然没有半点儿波澜,这个国家怕是迟早要完!
吴桐忍无可忍,跳出来就要跟下面的糟老头子们对线,被王妡抬起的手拦住了。
“皇后,你拦着我做什么,这种大贪官大老虎就要狠狠打死,五马分尸,凌迟一千刀!百姓被这些贪官祸害得都成什么样儿了,那些民乱,朝廷的人都是瞎吗?一个人但凡日子能够过得下去,又何必把脑袋拴裤腰带上讨活路?谁都只有一条命,谁不怕死?!像蒋鲲这种祸害就不配为人!”
吴桐越说越大声,在空旷的大殿里余音绕梁不断,她几乎是嘶吼:“谁都有父母孩子,换个位置想想,你家的亲人因为姓蒋的老贼贪赃枉法而被逼死,你想不想杀他全家?!!!”
道德绑架,谁不会,姑奶奶我给你个全套。
“夏侯管军,请把那些百姓都带进来。”吴桐说。
夏侯煇一抱拳,叫上几个禁军出去了,不一会儿,一群衣衫褴褛枯瘦如柴的人互相搀扶着蹒跚地走进来,他们神情恐惧拘谨却多少都带着些麻木,还有那膝盖高的孩子,小小的身子大大的脑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毫无神采,别说活泼可爱了,看着都不像一个活人。
随着这群人进来,朝臣从一开始的议论纷纷逐渐没了声音,一双双眼睛看着这群仿佛从阿鼻地狱里出来的人。
“王妡,为了这一天,你准备了许久吧。”萧珉直视前方,把嗓音压到只有他与王妡二人能听到。
“不打无准备之仗,萧珉,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王妡转过头对萧珉淡笑道:“你太心急了,以为我祖父病倒了,临猗王氏就群龙无首了?你弄错了,临猗王氏的核心不是我祖父。”
王妡微微倾过去一些,黑眸透着利光,说:“而是我。”
萧珉不敢置信,猛地转过头,王妡却已经站起身,一步一步缓缓走下御阶:“诸位都是朝廷股肱,有眼睛的话就好好看看,你们面前这些为盐务所苦的百姓。他们就是你们口口声声要扶危济困的百姓,活生生被你们逼得不人不鬼。”
“鬼”字一落,王妡站定在蒋鲲面前,低头俯视他。
“蒋鲲,我不是来跟你讲道理辩论的。”王妡微睁了一下眼,冷道:“我是来要你血债血偿的。”
“皇后,老臣即便真有罪,也轮不到你一个妇人来定罪!”蒋鲲道:“后宫不得干政,皇后是要造反吗?”
王妡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一甩袖,下令:“禁军,剥了逆臣蒋鲲的官服摘了官帽。”
“皇、后!”
王妡转身朝御座看去。
朝臣们也看了去,不少人心底松了一口气。
萧珉终究是稳不住了,站起来,狠道:“你现在速回凌坤殿,朕既往不咎。否则……别怪朕不留情面!”
吴桐在一旁用萧珉能听到的声音哔哔:“说得跟真的似的,真能既往不咎?三岁小孩儿恐怕都不会信吧。”
萧珉转头狠瞪了吴桐一眼,吴桐被他的眼神吓到,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禁军!”王妡挥了一下手,将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下头。
“喏!”夏侯煇抱拳应,将佩刀扔给副将拿着,叫上四名禁军带头走了过去。
“你、你们……天子面前你们竟然如此狂悖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还有没有王法了!”蒋鲲指着五人,从跪着变成一屁股坐地上,忍不住往后退。
“比不上蒋相公你草菅人命。”夏侯煇一挥手,四名禁军如虎狼般扑上去制住蒋鲲四肢,夏侯煇亲自动手把蒋鲲的官服剥了干净。
“皇后,蒋相公犯了事,自有朝廷判罚、官家定罪。您为后宫之主,此举实在僭越。”礼仪院知院瞿纯仁站出来说,瞬间就有数十名朝臣符合。
“瞿知院此言差矣,”左槐道:“贪赃枉法者,人人得而诛之,何况是蒋鲲这样的大蠹。皇后此举,实乃为民除害,乃大善。”
瞿纯仁还要说,已经憋了许久的王确忍不住出列,说道:“瞿知院,难道你明知蒋鲲罪大恶极、罪不容诛,还要包庇他不成?敢问瞿知院,是礼法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此言差矣,铲除朝廷大蠹和遵循礼法祖制并不冲突。”瞿纯仁说。
“仓廪实才知礼节,”王确指着褴褛百姓,“瞿知院,你看着他们说,你跟他们说,究竟是礼法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瞿纯仁瞬间哑然。
王确看着朝中诸臣:“天大地大,首播黎元,施生为德!!!”
短短一句十二字话,令人振聋发聩。
王妡负手看着父亲有些惊讶,谁说她家老父亲总吵架吵不赢被同僚欺负的?
这不是挺能说的。
蒋鲲已经被剥干净了官服,被两名禁军一左一右提着,没力气了也还在不停地挣扎喊冤。
王妡佩服他的脸皮厚度,想也知道,蒋鲲敢不认定然是有倚仗才有底气。
她微偏头睨了眼御座,笑了笑,朗声道:“审刑院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