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放心,奴定然小心谨慎。”伍熊膝行后退两步,朝萧珉行礼。
“嗯。”萧珉摇了下手, “去吧。还有,把老二给朕叫来。”
伍熊领命退去。
萧珉躺在床上,双手把被子抓皱, 双眼被愤怒染得极亮,凶狠道:“王、妡,朕今日所受的奇耻大辱, 他日定教你千、倍、万、倍、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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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珹一袭素色布衣在自家府上独自一人温酒赏菊,酒还没喝到嘴里,就听仆役来报,收拾宫里来人召见面圣。
“好端端的,官家召见我作甚?”萧珹放下酒杯,眉梢微微一动,顿了一下,说:“伺候我更衣。”
侍女们伺候萧珹回房,长史跟在一旁,把侍女打发先走远些,压低了声音说:“爷,小的刚得的消息,官家想趁着计相病倒在朝堂对计相一脉的人发难,不想皇后半路杀出,带着殿前司禁军直接去了紫微殿,把枢相给弄台狱里去了。还有……”
“什么?”萧珹站住,不敢置信地说:“皇后带着殿前司禁军?我朝调兵需虎符,殿前司的虎符从来都是握在皇帝手中,皇后怎么可能调得动殿前司?!”
“嗐,可不是么,小的一开始也以为是胡说的,可来传来的人说得信誓旦旦,这么大的事,他也不敢胡说不是。”长史说道:“还有啊,官家散朝后就召了罗奉御,您说官家是不是身子……”
萧珹举起手,长史立刻不说话了。
萧珹慢慢朝着主院走去,兀自沉思着。
-皇后竟能遣动殿前司禁军,是只殿前司还是三衙都尽在她的股掌?
-禁军尚且如此,边军和各地厢军呢?
萧珹蓦然想起,沈元帅一家的性命都是王家奔走下来的。
王家早就存了反意还是……
可皇后并没有亲子,皇后无子,王家反了即使成功了也是给他人做嫁衣啊!
“爷,您说官家这时候召见您做什么?官家不是一直忌讳您么?”长史小心翼翼又义愤填膺地说:“几个月前他隔三差五召您进宫去说话,小的还以为您终于苦尽甘来,不用再尴尬的在京城里待着,连门都少出。官家连个王都不给您封,咱们府里还尽是官家的眼线,实在是、实在是欺人太甚……”
“罢了,”萧珹推开房门,一脚跨进去又顿住,回身对长史说:“你看那王家,就该知道官家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我至少比萧珩要好,没有被囚在不见天日的皇陵中,被迫成全官家的好名声而寻死都不能。”
他叹了一口气:“还能好好地活着,晒着太阳喝酒赏花吟诗作赋,你家爷我已经是很幸运了。”
长史欲言又止,但见萧珹已经进了房,到底没再说什么,招手让远处跟着的侍女赶紧过来伺候。
去吩咐人备车时,他转头又看了正院一眼,叹了一口气,摇头离开。
萧珹换了身半旧的紫衫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往天启宫去,他听了府中长史传的消息就已经知道萧珉召见他所为何事,一路上将萧珉会说的话各种猜测亦觉得八九不离十。
数月前,萧珉频繁召见他或谈心或议事,他还以为萧珉终于对他有一丝信任,却原来还是他天真了。
他审时度势投向萧珉麾下后,就一直被萧珉防备,做的都是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萧珉对他几乎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萧珉登基后大肆封赏却独独忘了他,让他至今的身份只是“先帝二子”,没有王爵,他都不能将生母贤太妃接出庆安宫一同前往封地,给母亲养老尽孝。
萧珹苦笑一声,早知是这样的下场,倒不如当初索性学九叔的,当个只知诗画不知世事的闲人。
“爷,到东华门了。”
外头护卫提醒,萧珹收敛起所有情绪下车,让守门的皇城司亲事勘验后步行往皇帝所在的承恩殿去。
天启宫内,非皇帝不得走马,非帝后不得乘辇,任谁进了这道宫门都得靠一双腿,萧珹走在庆德殿前的宫道上,要从这里绕过去然后过庆德门才到承恩殿的范围,忽闻前方传来三声鞭响,前头引路的内侍停住脚步,将萧珹请到路边稍候。
宫中出行能用静鞭开路的,除了皇帝,就只有太后和皇后。
稍倾,宫人手捧香炉宫扇,内侍捧黄伞金椅等,执刀护卫并行左右,簇拥着中间一辆黄辂金饰的车。
是皇后车驾!
仪仗所经之处,所有人安静行礼,没有人敢说一句皇后到前朝三殿横行有不妥,萧珹也不例外。
原以为车驾就直直过去了,却不料车里传来一声:“停下。”
萧珹抬头,就见一只素手微微掀开车帘,明明秀美的一张脸偏偏不怒自威,萧珹有一瞬间不敢直视,垂下了眼皮。
“萧珹,是官家叫你进宫来的?”王妡道。
“正是。”萧珹道。
“呵……”王妡放下厚重的车帘,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带着一丝闷,“倒是辛苦你了,来来回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