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萧珉惊怒交加,下意识就想从步辇上起身,却牵动到伤腿,痛得满脸狰狞摔回步辇上。
王妡笑道:“所以我给你选择了。难不成你想我昭告天下,天子蓄养私兵、让私兵在天启宫里烧杀抢掠,杀了还在襁褓里的五皇子?”
萧珉因怒极而胀红的脸和急促起伏的胸膛,在几息后慢慢变白且呼吸平缓下来,他看着丹陛下衣着鬓发凌乱、哭喊声声凄厉的龙婕妤,缓缓闭上了眼,靠回靠背。
王妡好整以暇地等着,她有得是耐心,若是萧珉实在选不出来,她可以帮他做决定。
“婕妤龙氏……”许久,萧珉终于出声了,拼命挣扎求救的龙婕妤霎时安静了,怔怔看着丹陛上面,看着萧珉一张一合的嘴,说:“勾结乱党,扰乱大内,意图谋反,杀、无赦。其父,堵水使者龙振兴教女不严,罢官,流放三千里。其兄,京兆府少尹龙典贬为青州司马。其余同谋者,由大理寺判处。”
龙婕妤腿一软就要跌坐在地上,押着她的宫正和司正用力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拖在半空中。
王妡微笑:“圣上仁慈。五皇子殇了,也没有迁怒外朝,那就按圣上的意思办吧。把罪人龙娟关入暴室狱。”
萧珉听到暴室狱三个字,身子动了一下,然最终他还是偏过头去不看龙娟。
龙娟被宫正拖走,整个人失了魂一样不哭不闹,也没有去看皇帝。她知道自己死定了,她身边伺候的人也死定了,好在她的父兄留了一命。
成王败寇,她押错宝输了她无话可说,她怎么会想到皇帝看着威风八面实则外强中干呢。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她觉得好笑,就笑出声来,被一路拖着一路哈哈大笑。
萧珉闭上眼,双手握得紧紧的。
百官,尤其是皇党,看着被拖走的龙婕妤,不由对自己的未来心生惶然。
“圣上受伤了,就好生养着吧。贡年。”王妡唤。
“臣在。”贡年应道。
王妡道:“安排人好生伺候着圣上。你去甘露殿看着,缺的短的去开了私库尽快给甘露殿补上。”
这就是要换掉萧珉身边伺候的人,还要掌了皇帝寝宫和皇帝私库。
萧珉哪能让王妡这么安排,当即就否了,以前朝后宫各有宫规,他身边有内侍省伺候,不需要后宫的人。
“内侍省?你是说伍熊吗?”王妡微笑着说:“他死了,尸体还在你那御座下呢,你忘了?”
萧珉白了脸,伍熊是挡在他身前,挡住王妡对他不敬,被王妡身边的亲卫统领杀了的。
“萧珉,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别惹我不高兴,知道么。”王妡脸上挂着的假笑没了,双眸凌厉,不怒自威。
她挥手让贡年去安排萧珉,又叫白兴生:“把诸位卿家好生送回家去。”
然后她转身,对百官道:“休朝三日,众卿无事不必出门,懂吗?”
后党自然是积极响应,皇党和清流不想响应,但刀架在脖子上也没有给他们反对的机会,就这么架着刀被“送”回了各自家中。
萧珉也被“送”回了甘露殿养伤。
王妡仅叫上谭明亮护卫,穿过宫廊到了天启宫最宏伟巍峨的大殿——乾元殿。
她站在殿门外,负手仰望其上的匾额,天色渐暗,已有內侍将殿内的灯烛点亮,乾元殿灯火辉煌。
“殿下,进去吗?”谭明亮问。
王妡摇摇头,转过身,望着天边西沉的金乌,说道:“我要名正言顺地走进这座大殿。”
谭明亮抱拳:“殿下定能心愿达成,这一日不会太远。”
王妡的笑容有了一丝真意:“借你吉言。”
天边金乌半隐,柔和金光洒在天启宫的琉璃瓦上,没有了刺目的光线,更显得这座宫殿熠熠生辉。
王妡打量着她从前甚少能见到的风光,嘴角噙着的那抹笑一直没有敛下去。
“对了,”王妡偏头问谭明亮,“我记得你之前好似说过,你们沈将军在幽州很得女子喜爱,爱慕他的女子从广阳城能排到猃戎王庭。”
“啊?哈哈……”谭明亮憨笑着挠挠后脑勺,“殿下,这些是臣下几人说笑的,不可能从广阳城排到猃戎王庭的。”
王妡说:“那你们沈将军究竟有没有女子爱慕?”
“这……有还是有的。”
“还不少吧。少年将军,英姿飒飒,以前京城贵女里也有好些人写诗对他寄情。”
“啊?是吗?我们将军这么受欢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