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经年未醒
时间:2022-05-07 09:12:20

  王妡觉得讽刺极了。

  这群傲骨忠臣既然能一致攘外,她上辈子为何大梁还会失却十州重地,公主和亲,年年纳贡,屈辱至极!

  王妡穿过长长的宫廊,寒风卷着大雪吹动她的衣摆,今年的冬天雪下个没完。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王妡记得上辈子,这样的大雪极寒持续了三年,稼穑受损,贫苦百姓衣食无着,逃户越来越多。猃戎的日子并不比大梁好过,但他们把大梁视作粮仓,要的钱粮一年比一年多犹如喂不饱的饕餮。

  猃戎吃不上粮,找大梁要,不给就打。可大梁的粮食也不是凭空能变出来的,只能加重税逼迫百姓。

  百姓被逼得活不下去了,还能怎么办,揭竿起义呗。

  这三年中,国朝之内,各地动乱不断,朝政艰难如斯。

  待艰难的三年过去,终于迎来了各地丰收,粮草充足,百姓也不乱了,虽说不是安居乐业,至少日子还能勉强过下去。

  国中稍微稳定了,与猃戎竟也小小的打赢了几场,萧珉就开始琢磨其他的事情来。

  王准出殡之后,萧珉扶植王格掌控王家,诸多特权让王格膨胀得就差没上天,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王家摁上谋逆之罪,各种“证据”层出不穷,打了王家一个措手不及。

  谁也没有想到皇帝会突然翻脸,毕竟前日还与皇后一同泛舟凌波池,恩爱非常的模样。

  王妡停下了脚步。

  这几年,她已经很少再想起上辈子那些愤怒的情绪。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的,总沉湎于过去,岂不辜负了上天的垂怜。

  可是现在……

  “贡年。”

  “臣在。”

  “派人去将北宫拾掇拾掇,年后,圣上要去北宫休养。”

  “臣遵旨。”

  北宫那地方,历来就是放逐宫妃的地方,地处阴湿,也没温泉,根本不适合休养。

  何况,一国之主被安置在废妃住的地方,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乾元殿前两边廊下,大朝会时官员用廊下食以示皇恩浩荡的地方,如今跪满了朝官。

  为首的几位宰执,年纪不小的学士大儒,王妡吩咐让人拿了蒲团和狐裘给他们,可别事情未尽,人先跪坏了冻坏了。其他人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只能大冷天硬跪,累了冻了痛了只能硬抗。

  王妡走到殿前,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脸色白发的父亲王确,眉头皱了起来,吩咐左右去把王确扶起来送去偏殿休息。

  贡年带着人过去请王确,王确摇头,贡年为难地回头请示王妡,王妡一摆手,贡年立刻懂了,带着人硬将王确扶起来送去偏殿。

  众臣看着王确被请走,无声沉默。

  王妡这才步到王准面前停下,淡淡道:“诸位还是要跪着?”

  众臣依旧沉默。

  王妡笑了声:“有用吗?”

  众臣还是不言,心中悲凉又豪情。

  ——妖后又怎么会懂,知其不可而为之。

  内侍搬来了椅子,王妡舒舒服服坐着,脚下放了火盆,即使寒风吹过,也不算太冷。

  “今晨,丰州边军递来军情,西骊悍然出兵猃戎宁边州,丰州边军请愿备战。”王妡不紧不慢说道。

  吴慎等人猛地抬头看向王妡,眼中是掩饰不住的不可置信。

  丰州边军说是请愿备战,但凡丰州守将有点子野心,此时该已从丰州攻入宁边州,与西骊形成夹击之势了。

  猃戎遭遇百年一遇的雪灾,人畜皆损失惨重,究竟是侵幽州还是保宁边州,是摆在猃戎面前的巨大难题。

  梁国幽州,战略要地,侵占之,猃戎北可守国门南可掠粮草,跑马将如入无人之境。

  猃戎宁边州,西北商道咽喉,猃戎每年从宁边州抽取的商税足以养活一半王庭之人,失之会被重创。

  可如今大梁国内大乱,烽烟四起,一直觊觎我朝沃土的西骊不趁机东侵,却是在如此关键时刻出兵宁边州,中间没有王皇后的运作,吴慎是不信的。

  “皇后娘娘好心机。”吴慎颓然道,深感大势已去。

  王妡嗤笑一声,对吴慎最后的倔强不屑一顾。

  心机也好,计谋也罢,总归她为王。

  王准看着如今的王妡,满心复杂思绪。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王妡究竟做了多少事?她究竟是从何时计划的?计划到何种程度?算计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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