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在下曾和温四姑娘有过一纸婚约,当日温四姑娘离开之时,便约定待我取得功名之时,便是履行婚约之日。”
温仓一下呆住,半晌方道:“你是说……温宣鱼?”
孟沛早知道他这般反应,道:“正是。莫非现在温二老爷是想要反悔?”他伸手按住腰间的刀柄。
温仓一下清醒:“非也,非也。只是将军大人有所不知……这世事弄人,可怜小女福薄,怕是配不上将军的厚爱了。”
孟沛闻言少不得又装模作样一番,温仓也做出难过的样子。
最后,孟沛看火候差不多,便露出郑重的表情道:“大丈夫一言既出,既如此,无论生死,我都愿娶温四姑娘为妻,一切按照正式婚事一并操办。”
温仓瞠目结舌,又有些感慨:“可是,可是……”
孟沛大手一挥:“没什么可是。如此,就这样定了。”
温仓:“会不会不太好?”
孟沛抬头,神色肃然:“莫不是温大人想要悔婚?”
一个死去的女儿,还能有这样的价值,也是十分值了。且早听完了孟沛的介绍,温仓就已生攀附之心,现在这样一个白白的好机会送上门,岂不是正好?眼看孟沛似乎已有了怒意,温仓立刻压下心中不安,道:“这,这是小女的福气。她若是地下有知,也会欣喜若狂的。”
孟沛听闻,便立刻一抬下巴,他身后几人立刻上前,道士媒人一应俱全,更甚者雪箭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两只小小的大雁,并一张聘礼清单和一张万两的银票作为礼金。
“今日已请这位天师算过,这两位正是本地的官媒,今日正好日子甚好,所有流程便今日就成如何?”
温仓:“虽然,但是……会不会太快了点?”
孟沛眼睛一眯,看他:“怎么?你是觉得本将军草率了,想要反悔婚事不成?”
温仓又看了一眼那礼单和礼金,咽了口口水:“哪里的话?那既如此,便先下了婚贴画押,等将军得空再来迎娶如何?”
孟沛点头,又一使了使眼色,雪箭上前,取出印泥,让温仓在那婚贴和婚书的对应位置先画了押,又在见证人处都落了款。
孟沛仔细看完,这才笑眯眯点头,向温仓道:“多谢岳父大人。那不日,小婿安排后续之事。温四姑娘这边的布置和安排,还请岳丈大人费心了。”
“贤婿客气,客气。”温仓眼睛笑出了花。
这一声岳父大人深得温仓的心,今日真是个好日子,已经白白死了那么久的温宣鱼竟然还有这样的好运,连带让他直接攀上了新贵。
他笑眯眯送着孟沛一路出了门,又拿出礼金单子笑得弯了眼睛,真是天降横财,有了这笔钱,又能过好一段时间的逍遥日子。
他喜滋滋回去时候,正好碰上沈瓷,温二看见沈瓷,有些腻味,这沈瓷真是原本还算有点水灵,来了没多久,也不知道怎么的,和那后宅的柔姨娘一样开始乏味。
孟沛勒转马身的同时,已有眼睛盯上了他,并很快报告给了万淼。此刻的万淼前面是代睿帝前来迎接将领的百官代表。
万淼定了定神,只让那眼睛盯着看看孟沛到底干什么,便继续开始冗长的欢迎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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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温仓还沉浸在美梦中,忽听见外面来人传话,说是温家大公子回来了。
哟,这真是喜事连连,温仓听见现在这个唯一争气的儿子回来,喜不自禁,匆匆赶来,却一眼看到旁边的温宣鱼,顿时哑了嗓子,呆成木鸡。
“你不是你不是……”
温宣鱼福了福:“让父亲担忧了,阿鱼侥幸。”
温仓定了定神,左右将她看了看,又仔细看完了她脚下是有影子的,人也是有下巴的,这才略略放心,温伟解释道,当日四妹妹在外礼佛不慎落了水,沿着河道漂流了不知多远,后来被一农户救起,恰好这农户在他经过的那处驿站做事,就这样重逢。
温伟当时皇命在身,温宣鱼又虚弱,便带着她一同北上,后来就遇上北戎侵袭,来来回回竟忘了带个信回来。
事已至此,有温伟背书,而且也寻不到温宣鱼的错处,温仓实在不好说什么,只讪讪道:“这……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想起那给温宣鱼定亲的事,心里开始隐隐有些不安。
温康氏自从之前温宣珠和温瑾的事情,病了一场,性子越发乖张,夜晚睡不好,早上起不来,这日又不在,沈瓷听见消息,换了一身新衣裳出来,悄悄站在温仓旁边,一副规规矩矩的小娘子打扮,这些日子没见,倒是清瘦白皙了些,上了胭脂,更见好颜色。她看着温宣鱼,讪讪欲言又止笑了一下,眼看温宣鱼要走,她忙客气亲热拿出长辈模样,温宣鱼淡淡应了一下,推说身体不舒服,便先行回去了。
回到了荼蘼轩,却看外面已半荒了,前些日子因为以为温宣鱼已“不在”,所以这荼蘼轩就先封了起来,只等着做一场法事,去去晦气。
温宣鱼走到门口,里面荼蘼开得正好,一枝雪白,当日想着这花开时候定然很美,果然如此。但一进去,却看见屋子里面一片灼目的红,竟然是新房装扮,红烛盖头都放在了床上。
……这是什么情况?
温宣鱼吃惊走过去,然后身后忽然探出一个小脑袋,正是小五,她歪头看了看,看见温宣鱼回过头,一声四姐姐,蹭蹭跑了过来,一下扑在了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