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宝用筷子夹上青菜,成功用自己的左手把青菜放到了自己碗里。
他笑哼一声:“这个我可以自己来,你也可以。”
桑晓晓握紧筷子,语气带上了轻微的威胁:“傅元宝。杨过断了右手都能生活,你这么多天了,难道不应该进步一下?”
她给傅元宝夹了那么多天菜,凭什么傅元宝不给她夹回来?桑晓晓重申:“夹菜!”
桑达达一边吃,一边在边上对两人的闹腾悄悄内心哼哼。他是不会再插手了,这两人分明是在闹。他帮谁夹菜都会迎来一句多事的嫌弃。
对面几个大人听着争执,视线转过来。小奶奶问了一声:“怎么了?”
傅元宝已经能想象接下来的情况。桑晓晓告状,小奶奶表示“桑晓晓夹了那么多天菜,你给夹个青菜怎么了”,桑家人表示“人手不好,你自己不会夹么”,最后桑晓晓怒火滔天,今晚他别想安生。
理智分析完毕的傅元宝,伸手给桑晓晓夹了青菜:“没事。你们多吃点。我们说我们的悄悄话。”
桑晓晓成功吃到傅元宝夹的青菜,斗志昂扬。她发现了,傅元宝今天也是要脸的。两个要脸的人,可以争!
两个菜就能斗成这样,更别提后面一堆大鱼大肉。像油里滚过的厚重五花肉,像桑妈做的糖油粑粑,像是狮子球,一个比一个为难人。
饭吃了一半,争已经争到饱腹。战争结局,傅元宝的左手筷子功夫精进很多,使用次数远超过前几天。桑晓晓勉为其难回馈了夹菜两次。
桑晓晓最后捧着个可乐,要了傅元宝的打火机跑外面去继续放烟花。电视里歌唱着祖国,歌声嘹亮且清澈悦耳,她听着地面上的小烟花嗞哩的声音,心情愉悦。
吃完饭,王叔来接人,小奶奶又让王叔和傅元宝塞了一堆东西上车。桑爸桑妈推拒着,而桑达达站在桑晓晓身边,特意避开了大人问桑晓晓:“你和傅元宝的婚事打算怎么样?”
桑晓晓娇哼一声:“大过年的,别问我这种问题。”
听着和七大姑八大姨催婚有什么差别。
桑达达轻挠了挠头:“也是,你还小。等考完试再说。上大学之后不知道怎么样。”
桑晓晓撇嘴:“烦人。”
“反正你要是过得不称心,你回家就行。”桑达达是管不了桑晓晓,“要是称心,多待几天也行。看你自己。反正别比我早结婚就行。”
当妹妹的比当哥哥的早结婚,他怕是会很长一段时间被压着见这个见那个的。运气不好,村里从第一个合适的女青年见到最后一个。
桑家爸妈推脱不掉带回去的年礼和今天吃不完的很多年夜菜。可天色到底是晚了,得赶紧回去。十二点家里得点炮仗。
桑爸叫着:“桑达达,走了。”
桑妈招手让桑晓晓过去,没多说什么,只是揉了揉头,从怀里取出了朴素红纸包着的小红包。桑晓晓还小,是能拿压岁钱的年纪。桑妈叮嘱着桑晓晓:“别老折腾人家元宝。”
桑晓晓拿到钱的喜悦还没上脸,听到这一句当即赖傅元宝。
她侧头瞪了眼傅元宝。
完全无辜的傅元宝站在边上,看着小姑娘瞪眼,轻笑了一声。
王叔带着人离开,桑晓晓站在原地,手里捏着小红包,用脚轻微踢了踢地面上的红色碎屑。过年放的烟火碎屑是不能随意扫掉的,这点喜庆可以延续很多天。
傅元宝带着小奶奶往屋里走:“现在要睡会儿么?晚上11点半我叫你。”
小奶奶应声:“好嘞。”
她转身招呼桑晓晓:“晓晓,跟我上去拿红包。拿了红包呀,去看看电视,看看书,都好。晚上12点还要放烟火。不要现在累着。”
桑晓晓跟上。
只剩下三个人的傅家比刚才冷清了太多,屋外是喧嚣后的一片碎屑,屋内是吵闹后的杯盘狼藉。桑晓晓在和小奶奶往楼上走的时候,问了小奶奶:“小奶奶,以前过年两个人会觉得冷清么?”
小奶奶从来不乐意抹去过去的种种。过去种种造就了今日的她。
她当然告诉桑晓晓:“冷清啊。元宝又总喜欢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我去找他,他还会嫌我。”
傅元宝觉得这话有失偏颇:“我没有。”
“冷清,没事可以做。那会儿又没有电视机。有个收音机还是早年凑钱买的。”小奶奶当初也不是手上阔绰的人。哪怕手上后来阔绰了,她也不爱乱花钱。
没钱就没办法有太多喜好。买过的书翻来覆去看,种了的地闲着没事去扫两眼。再不济就对着照片聊天,把这辈子能说的话都说了。
小奶奶想想现在:“现在不冷清了。现在人多,热闹。人啊,或许是注定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可路上能找着人陪,尽量就找着人陪。我想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一个人待着,可不该是只能一个人待着。”
生活和生存到底是不一样的。
桑晓晓过个年能有万千感悟,跟着小奶奶到房里后,拿到了厚重的红包。万千感悟当场变成万千感动。
她眼眸发亮,都不用拆开看就知道数量很多。等从小奶奶房间里出来,桑晓晓高兴得恨不得摇头晃脑。她走路都垫起了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