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轲缓缓坐下,端起茶杯继续品茶,举止依旧
优雅不凡,仿佛他刚刚盛怒的情绪不存在。
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沈青砚在朝堂上如何叱咤风云、如何彬彬有礼的谏言、如何沉着冷静的复议的模样。
他又想起手下提到的被沈青砚娇藏在落鸣居的女子,嘴角扯出一抹笑。
赵轲心里不禁感叹,想不到像沈青砚那样的翩翩少年郎,也会禁不住世俗红尘的感染,养起了外室。
莫非是沈青砚嫌朝廷官场太寂寞了,找了个排忧解难、舒缓情绪的红颜。
可惜眼下这个时候,沈青砚的此把柄还不合时宜举报。
此时正是沈青砚在朝堂上意气风发的时候,也是皇帝与太子最信任他的时候,一旦他被举报在外娇养外室,顶多毁了他的姻亲,很快此事便会被他背后的势力掩盖过去,不了了之。
他得找个最好的时机--在沈青砚最落寞最失意的时候,给他一拳重击。
茶水入口,清香凉醒,赵轲眼眸逐渐恢复清明,他喊来手下,吩咐道:“去查一查,在沈青砚名下的私宅住的女子是谁,什么身份背景。”
“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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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落鸣居。
柳月推开东厢房门,拨起床帐,柔声喊道:“姑娘醒醒!该起来学书了!”
迷迷糊糊间,霍景舒紧闭着双眼,习惯性的伸手往旁边一模,果然冷冰冰。沈青砚早就走了。
她不耐问道:“什么学书?不学,我要睡觉!”
柳月解释,“公子替您去请的教书先生一大早便来落鸣居了。如今她已在院子里等候姑娘,姑娘快起身去上课吧,莫要让先生等太久了!”
霍景舒:“......知道了。”
她被柳月从床榻上拉起,如工具人一般被柳月伺候着穿衣打扮、干饭,然后到书房准备些上课用的纸笔墨。
霍景舒默默在心里吐槽:在现代要上学读书就算了,为什么都来到古代了,自己还得读书学习啊!
东院院子雅庭内,霍景舒盘腿而坐,呆呆的望向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一身素色的男儿装,头发皆盘起,虽相貌清秀,一眼便能看出是女子,但她整个人看起来气质不凡,浑身透露出读书人的古典之气,颇有教书先生的赶脚。
霍景舒眉头一挑:哦豁,原来教书先生是女子啊!
女性的教书先生在这个朝代应该是鲜少有的,可为毛沈青砚不请男子呢?
这是在保护她的名声,还是防着自己红杏出墙?
霍景舒翻开书籍,在教书先生的教学点拨下,她一点就通了,渐渐领会了这个朝代的字体构造的规律。
加上她本身有现代简体字的认知基础,学起这些繁繁繁体字瞬间如同开启了两倍速。
教书先生望着霍景舒,被震惊到哑口无言,不出两个时辰她竟然能认出许多字了!
她狐疑道:“你真的不认字?”
起初,她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心里是十分苦恼与不屑的。
私塾居然让如此优秀的她,外出到别人住宅去教一个黄毛丫头识字?她一口回绝,坚决不去,她还是有底线的好吗!
谁知对方派人来下定,给了她一沓银票。
望着那几张无比诱人的银票,她默默伸出了手,将银票收入囊中,“我去!”底线什么的不存在的,谁会跟银票过不去呢?
当她一大早来到落鸣居的时候,望着那偌大奢华的屋宅,她咽了几下口水。那黄毛丫头究竟是啥尊贵的身份啊?
她被嬷嬷一路领着来到东院,环顾了屋宅四周走走停停的丫鬟小厮与看管甚严的护卫,她在心底里有了猜测:这黄毛丫头莫不是什么达官贵人藏在外头、见不得光的外室吧!
她还是很聪明的,首先排除千金小姐,若那黄毛丫头是千金,那也不会到现在十六的年纪了还不识字吧。
所以,这黄毛丫头应该个是以色待人、祸水的红尘女子。
谁知,那黄毛丫头竟让她硬生生等了半个时辰,才出来见自己。
可当她一瞧见那女子时就愣住了,那五官明艳的样貌与那婀娜多姿的身材确实有以色待人的资本。
在她给霍景舒教书之时,又当她瞧见霍景舒如此认真读书识字,她不禁心虚。
她是不是误会人家了,黄毛丫头明明很努力学书,一点都没有被惯宠过度的跋扈嚣张与矫揉造作。
她不禁认为,霍景舒或许与自己一样也是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