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彤：……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师尊，这是怎么回事啊？”江宛彤挠了挠头，搞不懂什么情况，只能去寻求玄隐真人的帮助。
玄隐真人终于整理好被她拽皱的衣袖，抬起头，看向那座钟楼。
钟楼是洛水城最高的建筑物，上方浮空悬挂着一口金色的大钟。在敲响钟声之后，金钟周围浮着一层淡蓝色的光芒，无论距离多遥远，只要在洛水城内，都能看到这口正在晃动的大钟。
“洛水金钟。”玄隐真人微仰着头，眼神里带着怀念，“是浮光派掌门的本命法宝。当危险来临的时候，它会给主人示警。”
江宛彤不懂，“本命法宝不随身携带，就这么放在这里吗？”
玄隐真人闻言，皱起眉，还未来得及多想，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将他和江宛彤笼罩在其中。
江宛彤下意识靠近玄隐真人，轻车熟路地抓住玄隐真人的衣袖。
好不容易整理好衣褶的玄隐真人：……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数个身着统一青蓝色服装的修士，将他们两人团团包围，绕着金光圈子的外围不停转着。
“光天化日之下，城门不走，竟敢破开城防结界从天而降！说！你们跟赤魔是什么关系？又或者是说，你就是赤魔？！”苍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立体环绕声，江宛彤听得一愣一愣的。
恐怖的威压与声音一起而来，江宛彤无法反应，差点就要被重压压得跪在地上，却在玄隐真人搭上她肩膀的下一刻，那道重压突然溃散。
与此同时，原先围绕在他们周边的金光圈骤然破碎，周围摆阵的修士被荡开的灵气所伤，弹飞出去数米。
江宛彤立刻反应过来，他们没走城门，别人把他们当坏人了。
“各位有话好说！我是乘霄宗弟子，这位是玄隐仙尊！”她连忙自报家门。
苍老的声音再次出现，“哼！玄隐仙尊踏入大乘期之后，便隐世不出，正是冲击飞升的关键时期，怎么可能在此时出世？”
他就像是家有高考考生的家长，还不让备战高考的考生出门了。
江宛彤心想，小说里的玄隐仙尊不仅没继续备战“高考”，还谈了个恋爱呢，出门逛逛算什么？
倒是玄隐真人听出了来人的声音，“浮光，好久不见。”
话音落下，一个矮小的身影凭空出现，差点把江宛彤吓得坐在地上。
这个世界是真不讲科学。
那是一位身材佝偻的老者，他的眼眶空空，像是被人挖走了眼球，身上穿着黑色长袍，长袍上钉着无数颗大大小小的珠子，仔细一看，竟然还会闪动，就像星图一样。
老者颤颤巍巍地走到玄隐真人面前，地上的弟子准备上前来扶他，他却一把挥开他们。
“仙尊，距离我们上次相见，已过去一百五十年了。”他的声音哽咽，“您……找到您的第四位弟子了吗？”
玄隐真人瞥了江宛彤一眼，“找到了。”
“好！好！”老者拍手，肉眼可见的高兴，“在我死前，能亲眼见证修真界有人飞升，我此生也没有遗憾了。”
他是没有遗憾了，但江宛彤却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前辈，我和师尊是为了追赤魔才来到这里的，无意弄出这么大动静，非常抱歉！”江宛彤见两人是旧识，那就好办了，先给人道歉，再让他们恢复原状，一起伏击赤魔便可！
老者眼睛看不见，对着江宛彤这边的耳朵动了动，又抬起手，掐指卜算起来。
玄隐真人走上前，清风拂过老者的手背，制止了他的动作。
“不必再为我的事情费心了。”说罢，他点起刚刚准备上来扶人的弟子，“送你们掌门回去。”
老者倚靠着上前搀扶他的弟子，胸前不停起伏，他攥着掌心，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一般，对着江宛彤的方向，重重叹息了一声。
江宛彤郁闷地看着他和其他弟子离开的方向。
这算什么事嘛。
她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江宛彤先把这件事压下，跑到刚刚那位大叔没带走的包子档前，从口袋里找出碎银子，付了钱，再装些包子到纸袋子里带走。
江宛彤被包子烫到手指，捏了捏自己冰凉的耳垂，试图给手指降温。
“师尊，您吃吗？”江宛彤又找了个纸袋子，装了个形状最好看的包子，递到玄隐真人面前。
玄隐真人的视线落在她被烫红的指尖上，接过她手里的纸袋，目光转移到她的脸上。
这是他的第四个弟子。
“你不在意他说的话？”玄隐真人问。
江宛彤抱着一大袋包子，嘴里还咬着一个，她估摸着摊主回来可能包子都凉了，就干脆都带走了，怕银钱不够付，她还多给了一片金叶子。
“……”江宛彤咽下这口包子，“我猜想，老前辈应该能够窥见天机什么的，然后给您预言，收满四个徒弟就能飞升。”
怪不得她这样的小废物还能呆在宗门，原来如此，小说都没说到这一茬。
玄隐真人意外她的敏锐，也欣赏她的聪明。
他已经停留在这个境界多年，修真界千年来无人飞升，若非他道心坚定，或许也会怀疑飞升是否只是一个传说，直到某日，浮光以双眼的代价，窥见天机，给他送来一句预言。
江宛彤猜中了一半。
他的飞升与他收的徒弟有关。
“那这是不是说明，不管我做什么，师尊都不会把我逐出师门啦？”江宛彤凑近玄隐真人，鼓起勇气，仰头望着他。
小说里，“江宛彤”是被逐出师门后，才开启了她悲惨的一生。
玄隐真人垂眸，望进她清澈的眼睛里。
他原想她不愿意洗灵根，就让她跟随他的大弟子修炼，但如今看来，他的大弟子并没有用心教她。她不仅在受到鬼修的死亡威胁时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御剑飞行都会害怕。
罢了。还是他亲自教导吧。
“不会。”玄隐真人说。
江宛彤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了“叮”的一声，像是她玩游戏时收到的系统邮件提示音。
【恭喜您成功回收一个死亡flag，奖励进阶一次。请您在选择好进阶时间后，大喊三声“我要筑基”，承受三次天雷，即可成功筑基。】
江宛彤：……不，这不是筑基，这是社死现场。
第7章
在浮光派离开后，城内又恢复了平静。
江宛彤跟在玄隐真人身后，抱着一袋包子，消化完系统提示，凑近玄隐真人询问：“师尊，普通弟子什么时候能筑基啊？”
这是她第一次向他提问关于修炼的事情。
玄隐真人以为她是被激励到了，想要努力修炼，早日筑基，赞许地点点头。她在修炼一事上，还是用了心的。
他说：“每个人的资质不同，筑基所需要的时间不同。乘霄宗弟子大多在三十岁左右筑基。”
乘霄宗是修真界第一宗门，所收的弟子资质都很不错，并不代表修真界的平均线。
玄隐真人面对江宛彤，多了几分耐心，并没有告诉她，他的亲传弟子都在二十五岁前筑基了。
“那有没有人十六岁就筑基的？听说筑基之后，容貌就不会变了？”江宛彤可不希望自己一直都这么矮。
玄隐真人说：“有。容貌并非永远不变，只是会随着境界提升，变化缓慢。若你习得驻颜术，即便你五十岁筑基，亦能永远青春。”
在说到修炼的事情时，玄隐真人的话明显变多了。江宛彤咬着包子，偷偷瞧他。
玄隐真人看起来最多二十七八岁，但按照小说情节来看，他都活了上千年了，容貌变化缓慢，他筑基得有多早啊？
又或者说，他也用了驻颜术？江宛彤好奇极了，恨不得上手去捏捏看，但是她肯定不敢，只是想想而已。
玄隐真人感受到小弟子灼热的视线，她的脑回路一向清奇，他不懂，也没必要弄懂。
江宛彤看了一会儿，又收回视线，重重咬了一口包子。
系统太坑她了，如果她在玄隐真人面前大喊“我要筑基”，说不定他会把她当成疯子，还是算了，等她回去找个空旷无人的地方再喊好了。
打定主意后，江宛彤的步伐轻快起来。
“你如今炼气四层，如果你想要筑基，我可以为你炼制筑基丹。”玄隐真人又说。
江宛彤瞪大了眼睛，吃个丹药就能筑基成功，这不比坑爹系统强多了？
呜呜呜，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今天开始，您就是我的好阿爸了！
江宛彤感动得泪眼汪汪，正打算表达感谢，又听见玄隐真人说：“但是，你距离筑基本身还有一段距离，若是靠吃丹药筑基，你的实力与境界不相匹配，想要再继续进阶，就需要将实力也提升至筑基境界。”
他这么一解释，江宛彤明白了。如果靠吃丹药进阶，她就相当于跳了一级，但还是得学习被跳过的知识，才能够进行考试，不然她连试题都看不懂。
“好的！我明白了！”江宛彤心想，果然不能走捷径，还是得踏踏实实地修炼。
玄隐真人见她神情坚定，便以为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江宛彤想起系统给她的提示，赤魔会在天黑之前到达洛水城，那他现在是不是要进城了？
“师尊，我们从城门出去吧，以免再引起骚动。”江宛彤提议道。
玄隐真人亦有此意，他来时随手打开了洛水城的结界，如今浮光派刚修补好，他再出去的话，最好还是按照正常的路子走。
“好。”玄隐真人往前走。
江宛彤突然拉住玄隐真人的衣袖，指向身后，“师尊，我刚刚在天上看过了，城门在这边。”
玄隐真人面色不改，转身朝她指的方向走去。
江宛彤：……哎，任重道远啊。
因为出了赤魔一事，洛水城全城戒备，四个城门如今只开放一个城门，进出都需要经过严格的身份检查。除了城里的军队，还有浮光派弟子在城门把守。
或许是刚刚浮光派掌门跟人打过招呼了，江宛彤和玄隐真人往这边来的时候，走的是最快的便捷通道，其他人还在检查身份，他们直接就能出来了。
但关键是，江宛彤不想这么快出来啊！她还没看见赤魔呢！
“他们是谁啊？凭什么他们就能插队出城？”
“这不公平！我在这等了半个时辰了都没轮到我，他们一来就能出去了？”
……
正在排队出城的人们非常不满，其中有普通凡人也有修士，但抱怨的都是凡人，修士察觉出玄隐真人境界不低，至少在他们之上，虽有不满，也是敢怒不敢言。
负责检查身份的浮光派弟子正要解释，就听见一个娇俏的女声传来。
“是啊！大叔，您说得太对了！”江宛彤一把握住了刚刚大喊不公平的大叔的手，用力地摇了摇。
她正愁用什么理由拖时间留下来呢。
被握手的大叔：……我、我就随口一说。
他被江宛彤的热情吓到，一时间不知道她是说真的，还是在阴阳怪气，表情没来得及调整，有些抽搐。
“我们身为修者，怎么能利用自己的特权，随便插队呢？”江宛彤说着说着，就自己排到了队伍的后头，还对着玄隐真人招手，示意他站自己前面排队。
城门中间被人用石墩子拦着，左边是出城的队伍，右边是进城的队伍，都只允许单人通过。
玄隐真人漫步走到江宛彤前面，站定。
他相貌俊美，周身气度非凡，即便收敛了气场，周围靠近他的人也不禁打冷战。
江宛彤还想借着排队拖时间，却没想到站在玄隐真人前面的人冷得受不了了，赔笑道：“仙师，要不您先出去吧？我、我不赶时间。”
“对啊对啊，仙师，我就喜欢排后面，您站我前面吧。”
……
一个接着一个人给玄隐真人让位，他一下子就到了前头。
江宛彤羡慕得泪水从嘴角流下来。她要是有玄隐真人这被动技能，还怕在大学饭堂抢不到鸡腿吗？
玄隐真人出行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从没有排过队，如今被江宛彤拉着排队，倒是觉得新奇，但前面的人一再让位，他直接就到了最前面。
他转过身，便看见他的小弟子表情狰狞地咬着肉包子，羡慕地看着他。
她的表情过于丰富，他就算不用神识去探查，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玄隐真人忍不住弯起唇角。
后头见到冰雪消融的凡人，被这一抹笑容杀得春心荡漾，脑子都变得迷糊了。
这谁看了不迷糊啊！大美人啊！
倒是对面那条进城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你们三个赶紧的！看什么看呢？后面的人还等着进城呢！”负责人催促道。
江宛彤被催促声吸引，抬头看去。
进城队伍最前面的那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玄隐真人这个方向。
高个子穿白衣的女人断了一只手，眉心点有一颗红痣，她旁边的两个女人都带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但两人皆是瞳孔震缩，忘了动作，引来弟子催促。
红痣？断臂？江宛彤立刻联想起小说里的赤魔，他就是在受伤之后，被林青棠坑得自断一臂，而且不管他怎么易容，身上总有一个位置点了一颗红痣。
没想到他为了逃避追查，竟然女装！无耻！
江宛彤不能告诉别人白衣女子就是赤魔，不然无法解释她怎么认出的赤魔。
眼见“她们”就要进城了，江宛彤脑子一抽，突然大喊：“我要筑基！”
众人视线落在江宛彤身上，纷纷翻白眼。
“筑基是你一个小丫头说说就能筑基的吗？”
“我也想筑基，你看老天爷给我机会吗？”
话音落下，滚滚乌云遮蔽了仅存的一点落日余晖，乌云之间酝酿着一道粗壮的天雷。周围人群吓得赶紧跑路，冲撞之间，江宛彤没了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