筛选完乐师,接下来就是筛舞姬了。
舞姬的考查是群体表演,她们受刚才乐师的刺激,一个个都铆足劲地表演。
楚清萱觉得这支舞比她昨天看到的那些舞要真情实感得多。看舞蹈就比听音乐要清晰很多,一群人同时摆出同样的舞姿,谁好谁差是一目了然的。
摄政王剔除的人选和她心里选定的那些差不多,到最后,舞姬只剩下十二人。
这场考核一直进行到天擦黑。
摄政王临走前,看了楚清萱一眼,“今日起,陛下开始学音律,会一首,才准看一支舞。”
楚清萱真的生气了!
这摄政王从她的吃管到她的学,是多大的面子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凭什么管宫廷教坊的事情!这是朕的宫廷教坊,又不是你的!”
摄政王抬眸,冷笑一声,“真不巧,这宫廷教坊的钱都是本王出的,还真是本王的!陛下若是想拿回去,先将这三年的账还了。”
楚清萱学着他冷哼一声,豪气开口:“把账本拿来!”
内侍总管很快献上历年账本。
楚清萱冷冷扫了一眼摄政王,翻开第一年账本的总账页面。
【九千三百二十一两白银】,不算零头,只换算九千两,那也是一百八十万元!
楚清萱的手有点抖,去翻第二年的账本,这一次是【一万五千零三百一十七两】……不算零头,也是三百多万了。
楚清萱默默关上账本。
好贵,她感觉自己还不起!
摄政王冷哼了一声,离开宫廷教坊。
楚清萱被他那冷哼刺激到了,当即回承明殿,准备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钱!
芝兰很快将账本呈上来。
原主的私库里总共有一万两多一点的白银,换算成现代货币是两百多万,还是很大一笔钱了,但是竟然比不上宫廷教坊第二年的总支出?!
楚清萱想到了专门负责皇宫支出的左藏库,她自己的私库没有钱,左藏库作为大楚朝的内务府,一定很有钱吧?
左藏库的账本是太后在管,楚清萱直接摆驾去宁寿宫。
太后听到她的来意,屏退了大部分宫女太监,只留下几个心腹。
琴风将左藏库的账本捧过来。
楚清萱满怀期待打开,没想到,左藏库里的银钱储备连她的私库都不如!她赶紧追问太后缘由。
原来,都是先帝这个老爹挖的坑。
先帝到了暮年,渐渐没了年轻时的励精图治,耽于享乐挥霍无度,大兴土木,杀功臣抄家,后来为了修皇陵甚至贪了时家军的兵饷。等摄政王和太后一起推翻先帝,才发现左藏库里已经没多少钱了。
现在的皇宫,明面上左藏库还是户部支账,实际上,都是摄政王私底下掏腰包帮她们母女填账。
楚清萱真是大受震撼,“摄政王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他为什么不推翻大楚自己当皇帝?”
太后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胡说什么呢?时家都是忠心大楚的良臣,要不是你父皇那个昏君贪了人家兵饷,你还没有那么快当上皇帝呢。”
楚清萱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要真是忠臣,根本就做不到带兵攻打皇宫逼退位的事情,摄政王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
楚清萱拉住太后的袖子,非常认真地询问她:“母后,你到底是怎么拉拢时家军的?”
想到昨天太后推销美男册的样子,楚清萱合理怀疑太后和摄政王的父亲有一腿。
太后一下子就看懂了她的眼神,在她脑袋上又拍了一掌,“收起你龌龊的想法。本宫和时老夫人是幼时好友,一起打过架的交情,他们时家情深义重,完全是因为我们之间如山如海的友情,选择帮助我们。”
楚清萱沉默了。
她一直以为太后能够成为太后,应该是一位宫斗冠军,现在看来,怎么好像更多的是因为运气好?因为友情而选择起兵逼宫……这种傻白甜的想法,连她这个宫斗小白都没想过。
“母后,摄政王一直给宫廷教坊垫钱,是不是故意捧杀儿臣,想要把儿臣养得更废?”
太后又拍了她的脑袋,“你怎么能这么想摄政王呢?是母后看你小时候就喜欢听人弹琴唱曲,想让你当个音律大家,才专门和摄政王说的你通音律,不然,宫廷教坊哪来的那么多人?”
楚清萱:……
整半天,宫廷教坊从一开始就是楚晔的音乐补习班?
楚清萱都不知道要摆什么表情了,“母后,你听儿臣弹过一次琴吗?”
至少,她在原主的记忆里就没有找到碰过琴的时候。
太后:“当然没有了,怎么,你想现在为母后献艺吗?”
楚清萱缓缓摇头,“母后,儿臣对音律是真的一窍不通啊!”
所以,是太后虚假宣传忽悠摄政王给楚晔开了一个音乐补习班……摄政王好惨!
太后满脸不可思议,“这不可能!本宫记得摄政王五岁的时候,只是看了一位乐师弹琴,就能记住拨弦的位置和顺序,将琴曲还原得七七八八,等后来到了八岁,直接就拜入大师门下。学琴,不是看看就会了吗?”
楚清萱要跪了,“母后,不是所有人都像摄政王这么学琴艺的!儿臣在琴棋书画、舞文弄墨上,真的一窍不通!”
太后一噎,突然想到了秦家的血脉,他们秦家一直都走武将路线,文这个条,像是被堵死一样,难道……
太后正襟危坐,直视楚清萱的眼睛,“晔儿啊,摄政王是本宫见过最聪明的人,你说我们要不要……”
太后说完,停顿了一下,摸了摸楚清萱的肚子。
楚清萱:……
“天色不早,儿臣先回承明殿了!母后告辞!”
---
摄政王沉着脸走出宫门。
言追看到他阴云罩顶,不敢说话,只牵着马将缰绳递过去。
摄政王接过缰绳飞身上马,立刻快马回府中。
言追很少看到自家王爷这么生气,赶紧让厨房煮了去火的绿豆汤,等摄政王喝下绿豆汤,他才开心询问:“王爷,这是怎么了?您不是去欣赏陛下的琴艺吗?”
摄政王呼吸一停,痛苦地闭上眼睛。昨晚他睡了一觉之后,觉得不能那么早否定一个人,说不定昏君在其他地方还有可取之处,所以今日特意进宫去考察,结果……
这也是一种灯下黑吧。
摄政王睁开眼睛,“昏君已经完全没有希望了,宫中大选的消息可以放出去了,记得把昏君好男风的事情透露出去,给不想参与选秀的人家足够的时间避开选秀。”
言追领命退去。
摄政王单手支着脑袋,眼中没有希望地看着窗外的桃花树。
但愿,明年此时,宫里的桃花已经结出桃子了。
第8章 生理期
这一晚,楚清萱又做梦了。
楚清萱站在一棵桃花树下,正茫然无措的时候,太后被簇拥着来到她身边,太后命宫人将装满食物的盒子递给她,“晔儿,还傻站着干什么,摄政王还等着你给他浇水施肥呢。”
啊?浇水施肥?什么鬼!
楚清萱简直满头问号。
太后笑着将宫人手里的食盒塞给她,“快去吧,不能饿坏了摄政王。”
楚清萱低头打开食盒,发现里面是两菜一汤,她抬头看太后,太后冲她扬扬下巴,指着的方向就是那棵桃花树下的石桌。
楚清萱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只能按照她的要求,提着食盒走到石桌前,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
碗筷刚刚放好,空中突然下起花瓣雨,摄政王的身形慢慢出现,他手里还是捧着一枝桃花,但是桃花已经谢了许多,有一处花萼上甚至还结出了指甲大小的绿色小桃子。
绿色小桃子长得玲珑可爱,看起来还挺新鲜。
楚清萱忍不住去看那颗绿色小桃子,小桃子像是有生命一样,突然动了动,然后往花萼里缩,还用旁边的叶子挡住自己的身体。
这画面也太可爱了!
楚清萱还在惊奇,摄政王突然抬起手,挡在那颗绿色小桃子面前,有些严肃地开口,“陛下,你这样盯着孩子看,孩子会害羞,不愿意长大的。”
楚清萱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孩子?!谁的孩子?”
摄政王冷冷看着她,开始释放大量寒气。
太后眼疾手快将楚清萱拉到一边,“晔儿,你今天怎么稀里糊涂的?谁的孩子,当然是你和摄政王的孩子啊!”
太后说着,伸手在楚清萱的肚子上拍了拍,“摄政王是个好的,怜惜你生育痛苦,主动承担了生育之责,也幸好他是桃花树成精,孩子都从花骨朵里长出来,不然你就要吃苦头了。”
楚清萱大受震撼,“桃花树成精?”
她看向摄政王,摄政王正在用膳,用膳的间隙还低声和那颗绿色小桃子絮絮叨叨什么。
“这个梦也太离谱了吧?为什么会有这么玄幻的情节!”
楚清萱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以后,周围画面开始加速流逝。
春日桃花开,夏初桃叶绿,秋来桃满枝。
摄政王捧着一颗足球那么大的桃子走到楚清萱面前,楚清萱眼睁睁看着粉色的桃子从中间裂开,然后里面钻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娃。
“娘亲!”
楚清萱被这一声娘亲惊醒,回想起刚才的梦境内容,只觉得不是桃子裂开了,而是她整个人都裂开了。
这是什么鬼畜的梦境!好惊悚!
楚清萱擦着额头的汗,感觉肚子坠坠地疼,她点了灯,掀开被子一看,床单上都沾了血。
万恶的大姨妈来了!
楚清萱头疼不已,赶紧从商城里兑换了一包卫生巾。从卫生间出来以后,她无比疲惫地躺在软塌上,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一脸安详。
芝兰和玉树听到殿内有动静,从隔间过来,看到楚清萱满脸苍白都目露担心,待看清龙床上的血迹,立马知道发生了什么。
玉树忍不住小声嘀咕,“陛下这个月的葵水怎么来得那么早?”
芝兰摇了摇头,“许是前两天挨饿亏了身子,先服侍陛下整理,过会儿我去一趟宁寿宫。”
玉树点点头,两人手脚麻利地换起床单被罩。
楚清萱在她们收拾好后,重新转移到龙床上,继续睡回笼觉。
---
承明殿的寝殿内,楚清萱正靠在床上,满足地吃着太后专门为她带来的红糖煮鸡蛋。
太后整个人满面红光,手里正在翻着几张装裱精致的请帖,“晔儿,母后听说接下来的两个月,京城每天都有赏花宴,母后特意帮你讨来了几张,等你身子好了,你就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男子。”
太后说完,慈爱地看着楚清萱的肚子,“真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本宫已经可以抱上奶娃娃了。晔儿,你不必有太大压力,女宝宝男宝宝,母后都喜欢,到时候男的就正常当储君,女的可以女扮男装当储君,反正我们有经验。”
楚清萱:……
太后:“要是都没看上也不要紧,我们还有一个完美的备选!”
楚清萱喝完最后一口红糖水,重新躺在床上,将被子拉到下巴那里,“母后,儿臣想休息了。”
太后见她又岔开话题,在她脑门敲了一下,“这几天就放过你,等你身子好了,必须去参加赏花宴。”
楚清萱拉过被子盖住脸。
太后在她被子上又拍了拍,才领着一群人回宁寿宫,刚走出承明殿,就遇上带着闻太师过来的摄政王。
摄政王和闻太师朝太后行了一礼,“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看到摄政王那俊美无俦的脸,尤其是分外好看的脑门,突然觉得他不应该是备选,而是不二人选。
太后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慈爱,多日不见,摄政王风采更胜啊。
这样出色的大白菜,不被自家养的猪拱了,完全是一种浪费。
太后笑着开口:“摄政王是来看晔儿吗?”
摄政王:“臣刚刚下朝,听闻陛下病了,还在勤政殿和宫廷教坊都告了假,所以过来看看。”
太后更开心了,“没想到你刚下朝就过来,你们竟然这么关心晔儿,晔儿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摄政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看了太后一眼,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他过来的真正目的当然不是看望病人。
昏君昨日还活蹦乱跳,今日就缠绵病榻。
这一定是在装病!
他平生最见不得这类偷奸耍滑的学生,干脆领着闻太师来承明殿,要是皇帝真的装病,就把他揪起来上课。
太后看他默认,笑得更加开怀,“晔儿体弱,娘胎里带了病症,每隔一段时日都要生病,她若是发了脾气,摄政王还请多多担待,多多怜惜。”
怜惜两个字跑出来,摄政王的眼皮忍不住抽了抽,站在一边的闻太师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经过言追昨夜的消息散播,京城里的官府人家几乎都知道了皇帝陛下好男风的传闻,有的人家不信,觉得这是摄政王刻意放出来污蔑皇帝名声的狼子野心之举,但是大部分听闻皇帝和宫廷教坊厮混的人家都信了这个传闻。
野心勃勃的人跃跃欲试,想避风头的都急急拟了赏花宴的帖子,想要在大选前将亲事定下躲开选秀。
闻太师昨晚也听到了这个传闻,他和皇帝接触过,没见皇帝对任何一个宫女有急色之举,原本以为是君子和洁身自好,现下听到太后让摄政王怜惜陛下,忍不住想歪,担心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消息。
太后却不知道她随意丢出的两个字如此充满误会,她笑着冲他们点点头,神清气爽回自己的宁寿宫。
摄政王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闻太师,抬手扶了他一把。闻太师朝他行了一揖,两人一起往承明殿走。
殿外的太监看到摄政王来,正要通传,摄政王已经越过他直接闯了进去。
鉴于这个昏君的累累前科,他必须要抓个现行才能知道真假,绝对不能给这个逃学的竖子伪装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