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周尚书还是好的,勤政爱民,两袖清风。草洲在他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可只从三年前华千总上任就变了。草洲的赋税整个加了一倍,而且开始买卖内部官员,甚至于乡试名额也用来买卖。就是感觉他们急要钱。
而周尚书的儿子是个纨绔中的纨绔,最是好色,在这草洲境内强抢民女无数。无论是什么人家的,只要是他看上就得抢回去,腻了再丢出府。
他觉察到不对,可这属于民生,不归他管,也就没有言语。直到华千总开始虚报人头吃空饷,克扣军需。他下面那些老部下都找到他这里,调查清楚后,将华把总关押,上报处置。
没想到,没等到处置华把总的命令,反倒来了处置他的命令。还是华总兵亲自下发,让他停职三个月,闭门思过。
等到他再次回到营中,发现整个军营大变样。他以前的那些老部下全都被停职,反倒提拔很多新加入的人。这些人他甚至都不认识,周把总就是其中之一。于是,他在草洲军营整个被架空了,所有人都听华千总命令。他的那些老部下也被打乱飞到各个队中,被排挤欺负直到他们申请退出军营。
现在他就是个空壳,每月领着守备的俸禄,营中所有事物一概不知,甚至于连一个官兵都指挥不动。今天来报信的百长吴贺州就是他的老部下之一,为人圆滑听话,才勉强留下来的。
郁落岩皱着眉头实在想不通,这华总兵究竟要做什么?
魏国勋又说了他无意听说的消息:“听说华总兵与怀安王一脉走得很近。我一个老兄弟无意间看见过怀安王府的人出入华总兵府。”
怀安王!
如果真的是和他有关,这件事就麻烦了!
周静萱又问起她一直想知道的事,“芙蓉阁是怎么回事?那个周知府快要把那当成他自己的产业了?”
“这个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和周尚书有关。”魏国勋想了一下又说:“芙蓉阁是您的,周知府和周尚书是同族,故而这芙蓉阁不也算是周知府的产业吗?”他有些奇怪的问:“难道您真的不知道这件事?那为什么芙蓉阁每个月会给周知府三层利润呢?”
第66章
为了避免周知府怀疑,魏国勋没敢多待,半个时辰后便离开。
全程周静萱都阴沉着脸,一想到芙蓉阁三层收入要给那些蛀虫,她的心就在滴血。那可是三层啊!即便是送到京城的也只不过是五层而已,这都比京城收入要高,给那个蛀虫的和京城芙蓉阁总收入差不多。她深知道那是多么大一笔钱。
“很多吗?”郁落岩问,他只是知道芙蓉阁赚钱,到底能赚多少并没有什么概念。
“还好。”周静萱含糊回答,她此刻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对郁落岩说:“帮我,我要去问问柳含春,我要听她亲自说。”
芙蓉阁可不是什么深宅大院,后院只有几个护院,根本放不进郁落岩眼中。带着周静萱,几个起落便进入后宅内院,见中间正房灯还亮着,应该就是柳含春住所。
两人进去时,屋里传来水声,柳含春正在沐浴。郁落岩尴尬的背过身,周静萱可不管那么多,直径来到浴桶旁。
柳含春听见脚步声,立即回过头,看见周静萱脸上一惊,有几丝慌乱,随后便镇定下来。
这些表情都落到周静萱眼中,她心中怒火更胜,可脸上却越发平静,转身坐到窗下椅子上,冷冷的说:“穿好衣服,我有话问你!”
柳含春轻“嗯”了一声,从浴桶中出来穿好衣服,站在周静萱面前,低声唤一句:“小姐。”
听见柳含春穿完衣服,郁落岩也转过身靠着墙站在周静萱旁边上下打量柳含春。当初在京城他并没有怎么看她,今日看来,却是是有几分姿色,难怪当初有那诸多祸事。
“说吧!”周静萱一直冷着脸,声音冷冷淡淡的。
柳含春微微低着头,轻咬下唇一言不发,似乎有无尽委屈一样。
这个样子把周静萱气乐了,自己没说什么呢,她还委屈上了。
“看来柳掌柜的春风得意啊,在这边如鱼得水,和知府大人关系也匪浅。”
听到知府两个字时,柳含春身体明显抖了一下,抬起头有些紧张的看着周静萱。
周静萱冷哼一声:“说!这个知府和芙蓉阁之间,究竟怎么回事?”
“这是我的错,可我也没有办法!”柳含春声音很低,还有些许嘶哑,“他是知府,如果想保住芙蓉阁,必须妥协!”
“他不知道这是我的店吗?”记得当初柳含春来之前,她特意写了封信的。
“他知道。”柳含春回答,接着就将她来到这里的遭遇一一道出。
刚到草洲时,她先找个客栈住了下来,在市井之中打听草洲情况。从哪里富贵人家多,哪里好赚钱,再到草洲是否有些暗底下的规则。在听说草洲赋税高出别的地方一截时,她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打听到知府住所,以周静萱的名义送上拜帖,很快她就被带了进去。
见到知府她先拿出周静萱亲笔信,知府看过信后,态度十分和蔼,不停问她是否有什么困难,有什么他可以帮忙的地方吗。柳含春一一谢过,只是提起要在草洲开家芙蓉阁,希望知府能给予方便。知府一口答应,并在日后选址装修帮助很大。
这个时候柳含春还是感激的,以为是周静萱的书信起到效果。
直到芙蓉阁开业。
开业当天,知府没有到,但知府公子带着礼物前来道贺。柳含春自然前去招待。没想到知府公子是个色胚,看见柳含春有几分姿色就想占便宜,被柳含春笑着推诿过去。
没想到当天晚上,官兵就来到芙蓉阁。说是芙蓉阁饭菜有问题,知府公子吃后一病不起,要拿柳含春回去问话。柳含春自然不敢反抗,跟着官兵去了知府府上。
可没被带去大堂、牢房,而是被带到了后院。
知府公子正笑嘻嘻的坐在那里等着,哪有什么一病不起的样子。柳含春知道,自己今天恐怕在劫难逃。
果然,知府公子遣退下人,笑嘻嘻的搂上来就要行苟且之事。柳含春经历过那些事之后,哪还能接受这种事,立即激烈反抗,即便是她知道这样没有用,但她不甘心就犯。
挣扎之际,她不知道拿了个什么东西向知府公子头上扔去,正正好好砸到上面,一股鲜血流下来。知府公子大怒,立即喊人把她拿下。这时候知府来了。
他先假意关心一下柳含春,画风一转说自己儿子被重伤,怎么也不能这么算了,让柳含春拿出赔偿。如果没有赔偿,就那每个月芙蓉阁三层利润照顾他儿子生活用以补偿。
“呸!他也陪!”周静萱听到这怒骂一声,然后恨铁不成钢的说:“这你就同意了?”
柳含春苦笑一声:“如何不同意?在草洲地界知府就是这里的天,他说不让我们开酒楼,这个酒楼就开不起来,这三层全当是孝敬吧。”
“孝敬?他配吗?”周静萱冷笑一声,“看来给你权利有点大啊?这可是我的钱,我同意给了吗?有事情为什么不和我说?”
“小姐,您远在京城啊!”
“静萱,县官不如现管。”
“那也不行!”周静萱想到自己的钱给了这种人,心中就堵得慌,“你算算,一共给了多少?”
柳含春立即报出个数,想来她一直算着呢。
听到这个数,郁落岩也惊到了,没想到这么多!周知府要这些银子干嘛?只是贪吗?还是另有他用?据魏国勋所言,这其中恐怕还牵扯到怀安王,这钱怀安王是否拿了?
想到这,他立即提醒道:“静萱,稍安勿躁,这里面不是那么简单。”
柳含春也点头,“他们拿了钱之后,就把芙蓉阁当成自己囊中之物。那个周公子天天来楼里免费吃喝,看见有姿色的女子,就强抢豪夺。店里的伙计不敢管,还要时时提醒客人小心。”
“这店里人,都是你自己招来的?”周静萱问,今天维护周公子的架势,不像是敢怒不敢言,而是维护自己主子啊!
“不是,是知府安排过来的。”柳含春一惊,没想到周静萱竟然能看出来,“就连账房也是,如果不是我一直守着芙蓉阁的菜谱,就连我也一并换掉了。”
这就是了!
架空,周知府很喜欢玩儿这一套啊!军营架空,就连她的芙蓉阁也架空。
“所以你在这里就是个摆设了?”周静萱心中气啊!她挑人眼光真的很差吗?
“小姐,我有用的。”柳含春轻轻说出一句,“周知府有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事关他们全族。”
一直不太认真的郁落岩听到这句话立即严肃起来,“什么秘密?”他有感觉,这个秘密和怀安王有关。
“大将军!”柳含春施礼,然后又将目光放在周静萱身上。
“说吧。”
“我发现周知府暗中采购粮食,送到西面不知道什么人那里。根据我得到的消息,这些粮食可供三万人使用。”
养私兵!
郁落岩立即想到这点,只有这样才会解释粮食的去处。
显然柳含春早就有这么猜想,她又继续说:“负责这个粮食的一直都是华把总,华把总是华总兵的亲戚。”
“这我们都知道了,还有别的吗?”周静萱面无表情问。
“还有军需!”柳含春急急说,“自从发现他运送粮食,我就一直在暗中注意,发现运送的不只是粮食,还有军需兵器。”
这就和魏国勋所说的吃空饷,克扣军需对应上了。
“华总兵也去过那个方向,还不止一次!”柳含春又说出一点。
郁落岩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以华总兵为首在豢养私兵,恐怕是为怀安王。怀安王究竟想干什么?
“我一个姐妹曾经见到,华总兵派人去往过南庆。”
“私通卖国?”郁落岩惊呼出声,这太不可思议!怀安王竟然卖国?要知道当今皇上可是他同母胞兄啊!
“这些只是小女子知道的,其他不敢多猜。”柳含春低头小声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她不敢多说。
“我知道,辛苦你了。”周静萱声音缓和下来,可她心中已经惊涛骇浪,原来怀安王造反的军队在这里。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她们周家给他提供资金。书中是周尚书,现在是她。
嘱咐她不要和任何人说他们来过,郁落岩和周静萱回到客栈。
“你说这怀安王究竟想干嘛?”郁落岩有些坐立不安,这已经不是小小贪腐事情,这事情大到他必须要上报。
“造反呗!”周静萱胸有成竹的说,书中就是这么写的没错。
“可皇上是他亲哥哥,还是一个母亲的那种!”郁落岩不理解。
“那也只是亲哥哥啊!怎么都不如自己当皇帝来的好。”这些书中早就写过,他就是不满为什么自己不能坐在那张宝座上。
“他这样可是卖国!置大丰的百姓于何地?”从小就是忠君爱国教育的郁落岩,怎么也想不通还有些人会为了自己一己之私,对什么都全然不顾。
“他怎么想的不重要,现在主要要弄明白他们和南庆勾结的目的,究竟想要做什么,有什么阴谋?”事情回到她熟悉的书中,一下子便冷静下来,很快想到这一点。
郁落岩受到提醒也冷静下来,此时大丰和南庆的关系还算和谐,特别是他拿下胡奴之后,南庆更加不敢轻举妄动。这个时候怀安王频频和南庆联系能有什么好处呢?
第67章
两人商议当夜便离开客栈,无论草洲知府那边是否知道他们的身份,留在这里都很危险。
“要不要告诉圣上?”周静萱问。
郁落岩摇摇头,“先不要,现在也只是听到他们一面之词,手里并没有证据。一旦所有证据都被销毁,我们将会变得极为被动。我们现在要尽快拿到证据。”
此时正是深夜,两人离开客栈一路往西门而去。深夜城门禁闭,没有官府令牌出城是极难的。
郁落岩又拿出他的游巡令牌打算叫开城门,周静萱将牌子压下:“不行,不能再用。恐怕会打草惊蛇。”她略微想了想,问道:“你能攀上这城墙吗?”
郁落岩摇头回答:“太高了,城墙能有三丈,我空手很难过去,跟别说还带着你。”
“那如果能借力呢?”
“借力?”郁落岩有些不明白。
这时周静萱早就让系统扫遍这个城池,除了几处城门垛防守较严,其他地方都没有什么人巡防。系统找到一处最为偏僻之地,那处离房屋都较远,无法借力,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
“跟我走!”
周静萱拉着郁落岩来到那一处,看着光溜溜的城墙,郁落岩实在找不到可以借力的地方。
他皱起眉头问:“这里?”
“没错!”周静萱心有成足回答,一挥手一根笔直的竹竿出现在城墙和地面之间。一头深深插在地方,另一边搭到城墙上。竹竿能有二十多米,搭在上面的坡度即便是一个刚学轻功的人,也能轻易上去。
郁落岩惊喜看着竹竿,眼前的女子再一次给他带来惊喜。
“快走!”
郁落岩一把将周静萱抱在怀里,飞身点上竹竿,几个起落便来到城墙之上。
周静萱手放在竹竿上,竹竿瞬间消失,下一秒出现城墙的另一面。
“走吧!”她笑盈盈的说。
“好!”
拦着心上人,轻点在竹竿上,人像是一只大雁从竹竿上滑了下来。
回头看过去,发现城内不知何处着火,火光冲天将城上的天空映照通明,一切隐藏在黑暗的东西皆无所遁形。
“这是走水了?”周静萱好奇的问。
“看着火势不小,里面一定很乱,发现我们不在就麻烦了。我们赶快走吧。”
带着周静萱来到附近林中,一声口哨,一匹漆黑骏马从远处跑来。每次进城之前,郁落岩都会将他的马留在城外,说是为了让马自由一些。幸亏如此,不然马只能留在客栈。
“我们接下来去哪?”
紧紧揽住身前人,郁落岩目光凝重盯着前方,“去西面,我父亲曾经在那里驻守过。”
一阵烟尘,马向西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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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岩镇,大丰和庆国交界处的一个小镇。
这个镇子看起来不起眼,却是两国屡次交手之地,当初骁国公也是镇守这里,在这里遇见他的夫人,并生下郁落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