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颗小红痣,昨夜一直在她眼前晃,蛊惑她,缠她。
古蔺兰手搭在他胸.前,闭着眼睛,吻轻轻落在他凸起的喉结上。
天微微亮的时候才歇下,睡这会儿完全不够,只是因为习惯了这个时辰起而醒来,其实还困得很。
今日不用早起赶路,也不需要去诊治病人,还可以继续睡。
她将自己又送到周遗昉怀里,脚搭在他身上,像一只小八爪鱼一样盘着他,继续睡觉。
怀里轻轻的呼吸声响起来,周遗昉慢慢睁开眼,看着怀里恬静美丽的睡颜。
心里满满的,鼻子忽然酸了一下,好幸福啊。
他抱着她假寐了一会儿,才起身。
小心地拿起一旁的软枕换掉他的胳膊,让她睡在软枕上。
他胳膊被枕了一夜,早就麻了。
但他不觉得讨厌,心里反而甜丝丝的。
真是甜蜜的负担啊,他愿意这辈子都这样每天早上胳膊麻醒。
他还愿意每天像被八爪鱼缠住一样入睡。
梦里被山压住的感觉,呼吸不上来的感觉想起来也觉得甜蜜。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替她盖好被子,又怕他起来了后她踢被子会冷,叫青雉去厨房灌了三个个汤婆子来。
给她脚底放两个,怀里抱一个。
这样小花妖就不会冷了。
一睁眼,古蔺兰是被热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头顶发呆,一时梦境和现实分不清,呆愣愣地躺在床上。
梦里是她出嫁时躲雨的情景,那时候的无助和彷徨还历历在目。
一群人急着赶路找地方避雨,恰巧遇到大理寺官员办案途中避雨。
两伙人在驿站避雨,没来得及吃晚饭。
驿丞也没料到会有人到这个小驿站来,自然是没准备吃的,只得连忙叫人生火做饭。
周遗昉一身黑色的衣裳,胳膊上受了伤,正坐在大堂里,由随行的仆人红叶处理伤口。
黑色的布料沾上了血完全看不出来,还以为是沾湿了雨水,颜色略显深些,完全骗过了那群追杀他们的人。
眼前女子拿着一柄宫扇遮脸,由奴仆掺着上楼。
察觉他的目光,她眼神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快速躲开。
人是走过了,淡淡的兰花香还弥留在空气中。
周遗昉心里冷哼,真胆小,像兔子一样。
等候晚饭的间隙,古蔺兰上去换了身衣裳,褪下繁琐的嫁衣她换了一身揉蓝色的衫子,臂弯里挽着浮光色披帛,杏黄的裙子被揉蓝衫压着只露出一尺裙边,白玉禁步乖顺垂在身侧。
莲香手艺好,三两下替她去了头饰用梳子通了几十遍头。
在古蔺兰舒服得快睡着的时候给她绾了两个简单的发髻。
其余的长发松松系着置在身后。
“娘子想要簪哪个?”莲香拉开镜匣下的首饰盒,推了推她肩。
古蔺兰清醒过来,抱着匣子的手空出来一只,挑挑拣拣看到一簇鱼师青的绒花倒是很配这一身。
不知怎地,她就想到了楼下那位黑衣郎君,他头上的发带就是这个颜色,清净素雅之色很适合他,没有孔雀蓝那么华丽,也没有软翠那么端庄,颜色刚刚好。
她听蓬清和莲香说,那是大理寺少卿。
高中六元的大理寺少卿,年纪轻轻,但是风行雷厉,手段颇多。
真是年少有为啊。
浩瀚如雪的手腕悬在鱼师青色的绒花上停了一瞬又掠过。
最终她选了一对兰花花钿,左右两个发揪一边插一个。
过于简单了些,莲香下意识找了两根一指宽的鱼师青丝带系成两朵蝴蝶结压在花钿下,丝带底端又串了颗小珍珠镇着,走动时小珍珠会在颈间晃动,愈发衬得她玉骨冰肌。
小娘子看了一眼有些满意,摸着发带笑笑,没有计较她的自作主张。
雷电略小,山里的虫鸣声清晰了起来,算着时候晚饭也该做好了。
古蔺兰不想让人多等,带着丫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