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跑了?
周遗昉哼唧了一声,胸中被压制了一天的恼火又冒了出来,心中野火烧得旺旺的。
桌子底下那张可怜的小圆凳成了出气筒,被他一脚踹翻。
“阿郎,什么事。”
屋外候着的红衣小厮听到动静望过来。
周遗昉一张漂亮的脸抬起来,掬着一捧冰冰凉的笑,笑意一点都不达眼底:“屋子是什么时候打扫的。”
红衣小厮怔了一下,方言都出来了:“您忘了,恁不喜欢别人进屋子,洒扫的人都是在恁快到家之前来清整,顺便燃香。”
空气里清冽甘甜香味若隐若现,不存在没燃香的说法。
小厮疑惑道:“是他们今日偷懒没打扫吗?”
若是真的偷懒了就好了。
周遗昉垂下眸,走到正中的瑞兽香炉前,提起雕刻成海上仙山的乌木盖子。
仙山上的仙人鸟兽在袅袅青烟中活灵活现,里面沉香木块静静的燃着,才燃了一个小小的角尖。
看来侍女今日打开门来打扫离他回来的时间确实不到一刻钟。
窗户上安的是琉璃,小花妖推不开,不可能从窗户出。
她能跑的时机只有侍女来打扫屋子的时候。
也就是说。
那个小花妖才跑不久。
周遗昉反倒不是那么恼怒了,手往后一撑,跃到高脚几上坐着,黑色皂靴荡了荡。
还不到一刻钟,那么小一个小东西,跑断腿也跑不出府去,翻门槛就够她哼哧哧翻半天了。
倒是他看走了眼,小东西还挺大胆,有点意思。
有点意思也没用!
他才不怜香惜玉。
等他抓到她了,看他不一把捏碎她的脖子。
周遗昉狠狠戳了一下铃兰花:“红叶,给我牵条恶犬来,鼻子要灵点,声音要凶点,身板要壮硕点的。”
-
寒风瑟瑟,竹影摇曳。
周遗昉牵着狗久久不能回神,红衣小厮担忧地问道:“阿郎?”
“阿郎你怎么了?”
周遗昉冷呵了一声,摇了摇手里的绳子,扬眉反问他:“你说怎么了?”
胖嘟嘟的小土狗一肚子奶,走三步摔一屁股蹲,黑黝黝的眼睛盯上了周遗昉的鞋尖,一把抱住,小米牙嵌进鹿皮里磨,发现咬不动昂头冲着它呜嗷嗷叫唤。
周遗昉移开脚,脚尖上一坨亮晶晶的涎水:“这就是我让你找的猛兽。”
看那只小狗一眼,他就气一下:“奶狗?猛兽?吃这么饱也不怕跑着跑着就吐奶了。”
红叶:“三花她娘生了七只,三花是里面的狗王,最护食,抢奶抢得最凶。”
周遗昉:“换它娘。”
“三花她娘刚生完崽不久,那么凶,我怕您牵不住啊。”
“要不试试,三花也是猎犬嘛,您要找啥给它闻闻,说不定能行呢。”
“……”
行吧,虽然还算不上犬,但好歹也是纯正的狗。
周遗昉揪起三花的后劲皮,无奈地和它对视了一眼,将它提溜到铃兰花前。
三花小鼻子乱动,冲着铃兰呜呜威胁出声,挣扎着往后退。
周遗昉尝试着将它放地上,它就跟闻着味儿一样窜了出去。
周遗昉跟在它身后走,一路跟到竹林里去。
竹林里,小肥橘正撅着屁股趴在竹鼠洞门口。
竹鼠洞里的一窝竹鼠早就冬眠了,完全不知道此时家里闯入了一个小人儿。
这个闯入者揪着一团猫毛,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