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清晰的雨声,渐渐被她小声的低啜代替。
此时,上辈子的周遗昉长刀杵在地上,目不斜视地路过。
斜眼看了一眼黑漆麻乌的草丛里。
那里是一个缓坡上的天然坑洞,只要不出声,外面很难留意到。
只要里面那个女人不哭,一切好办。
他或许可以先掐死她。
那他就可以安稳躲在这儿休息,等那波人过去再想办法。
周遗昉挑了一下眉,弯腰进洞。
他夜市目力很好,一眼就看到了靠在草里湿漉漉的小姑娘。
换了就寝时的嫁衣,薄薄的衣料贴在身上,白玉葡萄般的脚趾暴露在空气中,脚踝和手臂的肌肤被树枝和草叶割了好几道口子,斑驳的红痕惹人瞎想。
是她。
他忽然就不想杀人了。
周遗昉高大的身体窝进去,霸占着不大的空间。
古蔺兰瞬间僵硬,警惕地缩成一团,看着他发抖。
好像一只可怜小兽。
与他四目相对,可惜黑黑的,她一点也看不清他的样子。
她大气不敢喘,小小地呼吸,鼻腔里全是旁边的男人身上学的味道。
他身上黏糊糊的血水和雨水沾到了她手上。
“你抖什么。”男人低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
天空上飘着的周遗昉看着梦中的前世自己,鼻腔里嗤了一声。
老狗。
喜欢人家小姑娘吧。
装模作样,装腔作调。
古蔺兰下意识埋着脑袋,努力再把自己缩小一团,手臂抱住膝盖缩成一个不占地方的球:“对不起…别杀我。”
“……”周遗昉
行。
他没问她怎么在这,她也没问他问什么被追杀。
伤口很疼,可两人谁也不敢说话。
莫名其妙的气氛在两人周围流淌。
空中飘着的周遗昉嫉妒得眼睛发红,这种感觉,好他娘像在看媳妇儿背着他和别的男人一起玩。
最气人的是,这个男人不是别人,还是上辈子的他自己。
天色见亮,没有人来,两人在洞坑里成功渡过了一个夜晚。
小姑娘半夜就睡得迷迷糊糊的,穿着湿衣裳,身上带着伤,半夜就起了烧,撑不住睡了过去。
她整个脑袋都垂到了他手臂上,脏兮兮的脚丫,一块白一块黑,两只□□叠着踩在他黑靴上。
到了后半夜,更是撑不住地整个人栽倒在他身上。
呼吸声粗重,呼出来的鼻息很热,哭唧唧地嘟囔自己难受,眼泪珠子就跟不要钱的一样一直往下掉。
周遗昉垂着眼睛,偷偷把手覆盖在她背上,给她传了两次内力,让她好受一些。
他食指抵着她额心,威胁地告诫她:“醒了后要对老子好点。”
他无声地挡了大半的雨丝,后面半夜她睡得很安稳。
周遗昉一言不发地等着天亮,失血过多的嘴唇泛着淡淡的白色,可耳垂却通红。
哪想这个小姑娘醒了就翻脸不认人。
天一亮,耀眼的晨光照进洞坑里,鼻尖是柔软的布料,草地的清香,陌生的男香和浓重的血腥味,古蔺兰眼皮跳了跳。
感觉到她靠着另一个人后,她“蹭”地坐正,弹坐在一边,努力收缩自己的手脚。
宽大的裙子攥回身边,低着头连脸也不敢抬起来,眼睛也不敢挣开。
他是狮子还是老虎,她这样怕!
不知好歹的小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