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还对他笑了下。
就在那一刻,他的心跳热烈起来。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偶见汤显祖给牡丹亭的题词,只觉得可笑。
情爱之说,对于生活并不是必需品,可有可无而已,怎地还和生死挂上钩了?
现在轮到了自己,阮清川却笑不起来了。
阮清川盯着那个接过糖人和糖葫芦的姑娘,最终也只是对着她笑了一笑,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他知道她讨厌他,也不想惹她不高兴。
俩人离得并不远,还不到一丈的距离。
苏姝瞧的真切,那个温柔又带点无奈的笑,阮清川总是这样笑,尤其是面对她的时候。
她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泪水流到了唇角,她觉得涩,又慌忙用右手去擦。但是她右手拿着糖葫芦……黏糊糊的糖稀沾了一脸。
“……大小姐。”
那穿褐色长比甲的婆子还没有走,此时看到苏姝一脸的狼狈,吓了一跳:“您没事吧?这串糖葫芦不能吃就扔了吧,您要是想吃,奴婢再去给您买回来。”
刚才还好好的,怎地突然就流泪了?难道是因为糖葫芦弄脏了脸。
苏姝摇摇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她遇到了阮清川啊。
会走路,能说会笑的一个活生生的阮清川。
他就站在那里,像前世的许多次一样,对着她笑,温柔里带点无奈的笑容。
阮清川见苏姝在哭,心里止不住一慌。
他抬脚往前走了几步,想去安慰她或者能逗她开心是最好,却又停下了,突然苦涩难言。
他不过是对着她笑了笑,竟然把人家惹哭了……那该是多么讨厌他啊。
“表弟?”
阮清川身边一个眉目疏朗的青年原本是要进去酒楼的,都走一半了,转身却没有看到阮清川,就又顺着原路走了回来。
他是阮清川三姑姑的次子,唤李珏。这次是来燕京城办事的,过两日就要回去顺德府了。
阮清川却抿唇没有言语。
他大步走向卖糖葫芦的小贩,问道:“怎么卖的?”
“五文钱一根。”
阮清川开口:“要一根。”
文泉是阮清川的贴身小厮,是从小便跟着伺候的,见状也不问缘由,立刻数了钱递过去。
卖糖葫芦的小贩从稻草制成的靶子上取下一串糖葫芦,递给阮清川,他却不接。
“你直接送过去,给那个掉了糖葫芦的姑娘,就说是有人请她吃的。”
阮清川指了指停在街边的一辆马车,又说:“让她别哭了……”
他的话说了一半,又不说了,又嘱咐道:“后边这一句话不说了。”
那小贩先是一愣,文泉又递过去五文钱算是跑腿费,他就愉快的答应了。
“二爷,您这是?”
文泉顺着阮清川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地上掉了一根糖葫芦。马车一侧的布幔撩了起来,一大一小两位女孩都探着头往地上瞅。
阮清川并不回答温泉的话,却转身朝着李珏走过去。
兄弟俩一前一后进了附近的酒楼。
苏娴手里拿着小兔子糖人,小心翼翼地同苏姝说话,“长姐,你为什么哭了?是因为给我买的糖葫芦掉在地上了吗?”
“……是。”
苏姝拿出袖口的帕子擦了眼泪,又去擦脸上黏糊糊的糖稀。她刚才情绪激动,不小心弄掉了糖葫芦,现下沾上了土,已经不能再要了。
她抬头去看渐渐走远的,只剩下背影的阮清川,好久也回不过神来。
苏娴听到苏姝说过的话,长长的睫毛一连抖了好几下,鼓足勇气一般,小手去拉苏姝的手,软软糯糯地:“长姐,你别难过了。我有小兔子糖人就很好了,我不要糖葫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