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应“是”,叹息道:“奴婢也感到很奇怪,却始终想不通是为什么。”
她不自觉的咽口水,继续往下说:“奴婢梦到自己死了,好像就是死在这一场病痛里。要再说的具体些,奴婢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但是奴婢能确定奴婢在梦里是死过了。那梦境特别的真实,就像真的一样。所以奴婢才疑惑了好久,一直也想和您说一说……”
“你是说,你在梦里梦到自己生病死掉了?”苏姝脸色瞬间变的苍白。
她觉得秀儿一直在做那个重复的梦,其实并不单纯是梦,确切的说那梦境应该是秀儿的前世。
前世的秀儿死的突然,但是这一世的秀儿已经平安无事了,为何她还会做这样的梦?
难不成是老天爷给的警示不成?
“是的。”秀儿把一直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心里反而有些惊慌。
她想了一会儿,又问苏姝:“夫人,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苏姝也说不清楚。
她打起精神安慰秀儿,“梦都是反的。你别再想这件事情了,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也是。”秀儿笑了笑,“反正都已经过去了,再想也是无用的。”
夫人的话虽然不多,却奇妙的让她的心安定了下来。
秀儿无意间抬眼去看苏姝,霍然站起身,“夫人,您的脸色很不好,没事吧?”
苏姝听了秀儿说起她的梦境,也想到了自己的重生,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或许她的重生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又或者是别的,是她根本没有想到过的。
“无碍的。”苏姝勉强的弯起嘴角,打发秀儿退下,“我昨夜睡的不好,头疼的紧。趁着离吃午饭的时辰还早,我再躺下眯一会儿。”
“让奴婢服侍你吧。”
“不必了。”苏姝说道:“我自己就行的。”
她起身下了罗汉榻,朝着黄花梨雕花拔步床的方向走过去。
秀儿只能屈身行了礼,转身往外走。
她掀起内室挡风用的细布帘子,回头看了一眼神思恍忽的主子,无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是错觉吗?她怎么觉得……主子这会的状态看起来比在老夫人的青崖院还要更糟糕一些。
相比较苏姝的过分清净,翠华院的江氏就格外的烦躁了。
江氏甚至都不明白丈夫好端端的为何要朝着她发火,她眼圈红着,和自己的丫鬟香织抱怨:“大爷他说的那是什么话,我辛辛苦苦的操持着阮家中匮,难道还做错了?阮家上上下下哪个不是我打理的,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竟然劈头盖脸的把我训斥一顿,还说我不会做事,该管的放着不管……不该管的偏要多此一举。”
香织也替自己的主子委屈,但是她又不能开口说大爷的不是,只能低声劝道:“您消消气,大爷也就是随嘴一说,兴许也没有旁的意思。”
“不对。”江氏拿帕子去擦眼角的泪,“一定是有人给他说了什么,若不然他不会直接让我不要再管二房的事情了……”
她现在想来,心里还是能感受到畏惧。大爷眼里的怒意根本毫无掩饰,他甚至都说出了她若是再把心思操到二房去,就不要再管府内中匮了。
“难道是二夫人找了大爷?”香织猜测道:“否则大爷也不会这样说吧……”
江氏咬了咬牙,恨恨地:“我虽然讨厌苏氏,却自认没有做过对不住她的事情,她为何要如此害我?大爷当着一院子的奴仆对我疾言厉色的,我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她不就是昨儿和苏氏提了一句,让她给二爷找一个能贴身伺候的丫鬟吗?也没有做错什么吧。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苏氏好,她不愿意就算了,竟然还告到大爷那里去了。
“或许也不是二夫人。”香织说道:“是奴婢猜错了也不一定。”
江氏却认准了就是苏姝。
她气的直骂:“小贱人也太有心计了,等我揪着她的错处再说。”
她是一定不会放过苏姝的,势必要一雪今儿在大爷这里受到的屈辱。
一到申时,阳光就不暖和了,即使照在身上,也给人凉津津的感觉。
诏狱又称之为锦衣狱,是锦衣卫自己的监狱,里面关押的都是朝廷命官,由北镇抚司直接管理,他们按照皇上的旨意行事,有不用审讯直接上刑的权力。
诏狱坐落于东厂,一排排灰瓦青砖的建筑,十分整齐,一间挨着一间。却连个窗户都没有。紧紧锁住牢门的是玄铁铸成的锁和链条。过道和周边一直有成队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在巡逻,步伐整齐划一。
这地方十分的阴冷潮湿,阳光根本照不进来,空气里混着血腥和馊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阮清川奉命过来诏狱审讯前户部侍郎钱右壬,指辉使赵临闲来无事,也过来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