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直观的一点是，以前的苏铃语没有学过法，更没有她这样的底蕴，就像是一个空有其表的草包。
专业知识不是短时间就可以迅速弥补起来的。
特别是，沈冰还曾经在他面前，夸过她这点。
他之前没有深入的想过这个问题，也没问过她，只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诞，压下了这个念头。
事到如今，仔细想想——
苏铃语不是以前的苏铃语。
她不是书中人，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脱离于剧情之外，所以会影响到自己。
也正因为如此，她有时候一些异常的反应，好像也能解释得通了。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这个世界真的是虚假的吗？
他的人生是被人创作的纸片人吗？
不，不应该是这样！
他有血有肉，有情感！
这个世界也无比的真实！
他……
陆九宴忍着剧烈的头痛。
忍不住捏了捏发胀的鼻梁。
又拿起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
他不应该一味的相信梦境。
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他们也不是按照梦境里的剧情在发展。
所谓的梦，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他不需要想那么多的。
小铃在他身边。
爷爷就在隔壁。
他的未来也还很长。
规划了很多还没实现。
他怎么能先被一个梦击倒了。
清晨，又是太阳公公休假的一天。
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阴沉沉的。
“小语，吃完早饭，我送你去公司吧！”
餐桌上，苏建国对坐在对面的女儿说道。
“不用了，我昨晚和阿宴说好了，他说今天早上会来接我的。”
苏铃语咬了一口三明治。
“那，也行吧。”
苏建国勉强点头。
做人家男朋友，就得这么使唤！
“爸，我吃饱了，先出门了。”
苏铃语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拎起包包。
“嗯，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
苏铃语换鞋出门，正打算问问陆九宴到哪里了，一抬头，就看到了停在外面院子里的车。
车玻璃上都覆盖了一层薄霜。
“叩叩叩……”
她敲了敲玻璃窗。
“起来了？”
陆九宴听到动静，愣了两秒才回神。
隔着模糊的车窗看到外面人的轮廓，他赶紧按下车窗。
由于玻璃上结冰太多，下降的时候，带着“咯吱咯吱”的响声。
她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没多久。”
陆九宴朝她笑了笑。
脸色透露出几分苍白。
“你少骗我！”
苏铃语打开车门。
里面没有开暖气，和外面的温度一样冷。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就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一摸手，跟冰渣子一样凉。
“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暖气也不开？你是铁打的，感觉不到冷吗？”
明明是很生气的质问，可是一开口，苏铃语的眼泪，就忍不住的跟着往下流。
“对不起，我就是，就是想冷静一下。”
陆九宴一下就慌了，身体一动，才发觉自己的僵硬。
“冷静？有你这么自残一般的冷静吗？”
“对不起，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
苏铃语挥开他的手，自己擦了擦脸上的泪。
“我……”
陆九宴收回冰冷的手。
眼里不免带上了几分愧疚。
他到底还是担心，还是害怕。
担心她哪天突然就消失了，这个世界再没有了她。
害怕自己哪天又重蹈覆辙，依旧被所谓的剧情影响，成为不是自己的自己。
“怎么了这是？”
苏建国听到动静出来。
“没什么。”
苏铃语转过去。
快速把眼泪擦干净。
苏建国在她和陆九宴身上扫过，也敏锐的察觉出一点不对味儿来。
放在平时，他肯定立马对小语说让她坐自己的车，他送她去公司。
可眼下：“有什么事情说开了就好了，闹别扭影响两个人的感情。”
说完他又看向陆九宴：“你是个爷们，平时有什么事，就多担待点，多体贴点。”
“嗯，我知道了，叔叔。”
陆九宴真诚的感谢他的话。
“行了，我去上班了。”
苏建国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两个人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去解决。
他年纪大了，这种事，也不好怎么管了。
“小铃……”
陆九宴开口唤她。
苏铃语背着他，不想理他。
陆九宴只好打开车门想下车。
可他保持这个姿势的时间太久，加上寒冷，一动，浑身就麻了，腿上的每根血管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着。
他不由发出一声闷哼。
“你，你怎么了？”
苏铃语听到动静回头。
“没什么。”
他忍着站起来。
这个时候，他不想靠卖惨来博得同情。
“还说没什么？”
苏铃语走过来。
发现他脸色特别难看。
大冷天的，额头甚至有汗珠滴落。
“我……”
他再一次语塞。
“对不起”三个字用来道歉，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你什么你，你还不赶紧回去坐好！”
苏铃语以为他被冻了太久冻出了什么毛病。
陆九宴伸手，将她搂在怀里，紧紧的禁锢住。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我……”
“知道我心疼你，那你还干嘛在门口傻等？你没有我的号码吗？不知道给我打电话吗？实在不行，你好歹在车上把暖气打开啊！你又不是破产了，非要省这点钱！”
苏铃语噼里啪啦一顿说。
“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陆九宴从来没有这么词穷过。
冷冰冰的空气，像是把他平日里灵活的脑子，都给冻住了一般。
他张嘴想说点什么，喉结动了动，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苏铃语在他身上蹭了蹭眼泪。
他的怀抱，没有往日的温暖。
她只能靠着自己身上的热气替他暖着。
第269章 不想和我装了吗
“小铃……”
“干嘛？”
“你不冷吗？”
他的身上很冷。
他贪恋着她的温暖。
想推开她，又舍不得。
“你说呢？”
苏铃语没好气的反问。
“我好多了，我们去车上吧。”
陆九宴知道她是想为自己暖暖。
本来被冷冻冰封的心一下就破防，变得柔软。
等到了车上，暖气一打开，很快，整个空间的热气流动了起来。
苏铃语刚才拥抱陆九宴失去的热量，逐渐开始回归。
“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抱着他的双手搓了搓，问道。
“我就是，太想见到你了。”
陆九宴感觉到手上的温暖，深深的凝望着她，眼底带着几分复杂的眷念。
“你是一个恋爱脑吗？”
想见她，就在外面这样等？
“遇到你以后，我就是。”
苏铃语：“……”
她知道，陆九宴没有说实话。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却不打算跟她说。
你男朋友背着你，有了不想对你诉说的秘密，这点让她心里有点不太舒服，这大概就是感情带来的副作用。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他有点什么秘密，也挺正常的。
她不是也有不能对他说的秘密吗？
这一次，周也主动联系了唐宋。
两个人坐在订下协议那天的咖啡厅里。
同样的位置，除了乔菲菲不在，两个人的心境，却是截然不同了。
“周也，那天，很抱歉，我承认那天我有错，不该忽略了你，和其他女人靠的那么近。”
唐宋率先打破沉默，开了口。
他发现一旦开口后，那些话也不那么难说出来了。
于是又说道：“但真的，我和他们只是朋友，和小萱也是，我们之间从来没有什么越轨之举，我知道她是喜欢我，放心，以后我会离她远点的。”
他专门问过一些朋友。
分析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都说她是生气了，吃醋了。
他承认，自己做的不够妥当。
回去之后也思考了一下，确实是有点过分。
“嗯，我知道了。”
周也平静的点了点头。
她放下勺子：“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想和你说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事？”
“唐宋。”
“嗯？”
“我们，解除协议吧。”
“什么意思？”
唐宋的脸色微微一变。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不想和我装了？”
“差不多吧。”
“周也！”
唐宋提高音量。
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他忍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怒气。
问道：“是因为小萱吗？”
“不是。”
周也否认。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合适，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假的，因为……”
周也的话还没说完。
唐宋突然弯腰过来。
一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直接亲了上去。
他的亲吻没有什么章法。
是粗重中，带着一点点甜。
就像是在发泄着某种情绪一般。
周也从刚开始的惊讶，心跳加快，再到后来的冷静沉默，身体木着，没有给予他一点反应。
“你……”
唐宋低头看着她。
她就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人一样坐在那里。
注意到他停下来，她机械的拿起旁边的餐巾纸，擦了擦被弄花的口红。
平静又冷淡的说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周也，相处这么久，你对我真的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唐宋有些挫败坐回位置上。
“……有。”
周也想了想，如实回答。
“你说什么？”
唐宋眼睛微微一亮。
“我承认，我喜欢你。”
周也说完盯着他：“可是，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我他妈怎么知道！
这话，唐宋没说出来。
“你喜欢我吗？”
周也换了个话题问。
“可能，有点吧。”
唐宋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如果一点都不喜欢的话，他也不会听到她说解除协议，就那么生气，就那么吻了她。
“嗯，我知道了。”
周也深呼吸了一口气。
站起来，说道：“唐宋，我们，就此别过吧。”
“你来真的？”
唐宋眼睛一眯。
心里就有些不高兴。
都有点互相喜欢了，她这又是什么意思？
“当然了。”
“不后悔？”
“这有什么后悔的？”
周也拍了拍裙子上不存在的灰。
“好吧，你走吧。”
唐宋看了她一会儿。
双腿一抻，双手环胸。
大有一副随便你的架势。
周也注意到他的举动。
笑了笑：“嗯，再见。”
坐着电梯，出了餐厅。
周也抬头看着昏沉沉的天空。
其实，她今天来的时候，心里未必没有带上一丝有可能的希望。
可是，事实上，这点希望也是不存在的。
相处了这段时间，她清楚的知道唐宋是个什么样的人。
知道他的桀骜不驯的外表下，藏着的大男子主义精神，不肯低头，不愿服输。
而她自己呢，也是这样的人。
两个这样的人，适合做朋友。
如果他们两个，只是朋友，该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