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利用了邱清云的职务之便,去查了枝枝的考试成绩,心里笃定了枝枝肯定是成绩不太好的。
枝枝微微眯起眸子,看向陈西,“是么,陈西对我的成绩倒是知道的很清楚啊。”
这话一出,陈西哽住了话,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去查的吧,只能支支吾吾道:“我,我都是听你以前同学说的。”
枝枝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陈西是怎么知道的自己以往的成绩,她也懒得计较,看陈西将自己视为眼中钉,她索性道。
“你既然一直觉得我成绩差,没有资格教别人,那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解决陈西的方法,就要简单直接,跟她掰扯那么多,实在是浪费时间,而且张老师肯定私心里还是帮着陈西的。
听到枝枝说打赌,陈西眼睛一亮,她脱口而出,“那我们不如赌这一次的单元考试成绩,只要我能考得比你好,你就得乖乖听我的以后。”
“成啊,如果你输了,那你就当着全班人的面和我道歉,还得承认自己不如我。”枝枝知道陈西在意什么,她这个小孩子爱面子的很,要赌就得赌人最在意的东西。
枝枝毫不在意打赌内容。
看枝枝真的答应了,陈西心里激动了几分,她的学习成绩有目共睹的好,考过枝枝,那更是简单的很,这一次一定要让枝枝丢尽脸!
“那就这么说定了!”
张老师看两人赌学习成绩,倒也没说什么,反正跟学习有关的,能让两人都认真学习,对老师来说自然是好事。
打赌的事情,很快就被传出去了。
陈西得意的很,丝毫不介意这件事情被宣扬出去,甚至巴不得整个小学都知道,这样的话,到时候枝枝丢脸能丢的更厉害。
对比陈西这边的高兴。
孟玲却是担忧的很,“枝枝,陈西的成绩很好的,听说咱们学校的老师都会给她补课,人家母亲也是老师,咱们能考得过么?”
她愁啊。
枝枝看着书,没心没肺的安抚了一句,“没事,大不了输了听她话呗。”
孟玲:“……”
江润瞥了枝枝一眼。
等到放学的时候,枝枝收拾东西,发现书桌里面,竟然多了一本书,她有些意外,拿出来一看,发现竟然是江润的书,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笔记。
枝枝挑了挑眉。
江润和江淮两兄弟,有一点倒是挺像的,都是口是心非的主。
只是江淮这人因为很多事情都一直挡在前面,所以性子要被磨合的更平和一些,而江润的话,会更棱角分明一些,不过心都不坏,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好。
枝枝看了看笔记内容,其实还是挺有用的,这小子学习成绩是真的不赖。
*
自从上一回彭成梅去了一趟沈竹那之后,回来就没好气,跟彭成春开始吐槽,“你看中的都是什么人,说话都不给面子的,这样的人往后就算嫁进了咱们彭家,你们这日子也过得不安生。”
彭成春坐在那。
他年近四十,已经不小了。
先前魏雪云跟沈竹说的时候,说的是比她大上几岁,其实准确的来说,都大上十岁了,只是她肯定是要往好了说的。
个子一米七不到,长得不咋地,坐在那的时候,肚子上的肉就显出来了。
听到彭成梅这话,眉头就蹙了起来,脑子里满是第一次见到沈竹时候的模样,心里还是心痒痒的,“大姐,我就是喜欢沈竹,这事情咱们走之前可是说好了,一定要成的啊,你怎么就没聊几句,就回来了呢。”
彭成春稀罕沈竹。
那长相。
那身段。
是彭成春从来没见过的,自己那个前妻,长得就跟沈竹完全没法比,好在离婚的早,当时彭成春没想过和沈竹能有什么,可是人现在离婚了啊。
彭成春就觉得,自己这么体面的工作,得要一个上得厅堂的贤内助。
反正只有沈竹符合他的要求。
彭成梅觉得自己弟弟是掉进了美人窝里,实在是没救了,她道:“人都说的很明白了,女儿是不可能给前夫的,这什么意思,还要咱们彭家给她养孩子么。”
对于这话,彭成春倒是没当回事,随口道:“等结了婚后,她就是我媳妇了,还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要沈竹进门。
至于枝枝的话,结了婚后,总有办法安置的。
彭成春觉得都不是回事。
听到弟弟的话,彭成梅道:“先前沈竹跟前夫离婚的事情,我去打听了一下,这人可不是个善茬,逼得前夫硬是离了婚,当初对方也不肯离婚,可是人家会闹啊,闹到了单位去,听说是把对方副主任的提名都给闹下来了,这样的人你敢娶进家门?”
彭成春:“我和林昌珉不一样,他没什么脑子,只要沈竹进了门,我有的是办法,让她乖乖听我的话,想离婚也得看我答不答应,单位来闹,就随她闹,我只要卡着不离婚,单位离婚证明谁敢开?”
现在离婚手续繁多,彭成春当初要和前妻离婚,就使了心思,让对方净身出户,是一分钱都捞不到他头上来。
彭成春做起这些,已经是得心应手了。
见彭成春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娶沈竹,彭成梅皱起眉头,“那她闺女呢,听说已经和前夫那边断绝关系了,还说要改姓呢,这改了沈家的姓,不管也得管了。”
这倒是个麻烦事。
彭成春抿了抿唇,道:“没事,公社办的人我熟,把这事卡着不让办成,那边肯定会卖我一个面子,这姓氏要是不改的话,那还是林家的人,等沈竹入了门,我就想个办法,让林家不得不接回女儿去。”
总的来说,这就是个人情社会,彭成春的关系网还算庞大,小小的一个礼县,各方面的领导都得接触,总归是要卖他一个面子的。
见彭成春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彭成梅也懒得管这档子闲事了。
“我看你是被那个狐狸精给迷晕了,我不管你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
等大姐走后。
彭成春琢磨这事,打算等空了就去一趟胡主任那。
周六下午放半天假,枝枝收拾好东西,就回去了大院里。
沈竹也请了假,早早的在那待着了。
两人在大院外面等了一会儿,才等来了姗姗来迟的江淮,不过却见他的手里,捧着一个水桶,往里面一看是两条鲜活扑腾的鱼。
沈竹有些诧异,“你这是?”
江淮解释了一句,“咱们是去人家里,该要的礼数还得有。”
这个社会,就是个人情社会,虽然事情是能办的,可是说到底,办不办的了,那得看上面的人,愿不愿意替你去办,要不然人家不办,你也半点办法都没有。
难不成还去告人家不成?
这一回还是特意找的主任,不走单位,送礼自然要方便不少。
反正面子里子,都给人家做足了,哪怕没有什么关系,人家看你这么会来事,也不至于对你的脸色不好。
枝枝心里唏嘘,这些事情还真是江淮想得周到。
不过她问了一句,“这鱼得不少钱吧?我和妈妈给你。”
江淮却是摇了摇头,“鱼是我新鲜捞的,不花钱。”
只是江淮没说,自己是凌晨没睡觉,走了几公里的路,跑到了河边去,趁着没人发现的空挡,手脚利落的抓了鱼,又不敢养在赵桂凤家,先存放的别人那,刚刚下了课便过去拿了。
钱是没花,但是力气、精力、时间,却是花了不老少。
枝枝心里感激,这鱼哪有那么容易捞,礼县最近的一条河,都得走老远,这鱼到现在都还这么新鲜,肯定是想了不少办法的。
上面是明令禁止捕捉的,江淮这么去一趟,也是冒着被抓的风险。
现在买鱼要票,她和沈竹就算有钱,却是没票,有好些东西都买不成。
这鱼看着,可比靠票买来的鱼还要来的新鲜大条。
沈竹也想明白这关卡,现在一斤猪肉得要一块钱,鱼也不便宜,这么两条,加起来怎么着也得有个十来斤了,光钱就得要十来块钱,还别提票难得的事情。
这样的礼送出去,不仅实在,还来面。
她道:“这鱼是你辛苦得来的,就算不花钱,我们也得补给你。”
毕竟这是她们两个的事情,和江淮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江淮不做这些,她们都足够感激了。
闻言,江淮淡淡道:“沈阿姨,你和枝枝对我和小润,平时就照顾了很多,这些我们两兄弟心里都有数,这只是我举手之劳,你们愿意让我接手去卖卤味,给了我一条能长期挣钱的路子,我才更应该感激你们,这不过是两条不值钱的鱼,咱们现在还是赶紧先去主任那,把改姓的事情给办妥了再说。”
听江淮这么说,沈竹和枝枝也知道,一时半会的估计是说服不了江淮了,加上改姓这事情的确是迫在眉睫,三人便直接上了路。
依照着上回那工作人员给的地址,沈竹带着人找过去。
主任住的地方,其实离公社办不远,也是安排的公房,想着送礼这事情不光彩,江淮跟在后面的时候,就拉下了一段距离。
别人看到了,也不会怀疑到沈竹她们。
九月的天,开始没有那么炎热了,路上有那种人力的三轮车,沈竹本来是不舍得坐的,可想着两个孩子跟着自己都是受苦,便想着上车过去。
可江淮却是拒绝了,“路不远,坐了也是浪费钱。”
他吃惯了苦,没那么矫情。
沈竹劝了几句,江淮都不愿意,她没法只能这么带路。
三人继续闷头往前走。
等到了筒子楼,沈竹就按照门户号找到了一户户的找过去。
不过刚打算上楼前,她们前面就走过了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匆匆往前走去,那人没注意到他们三个,似乎是在想事情,看起来脚步很急。
手里也拿着一些东西,看着像是手帕类的东西。
沈竹的眉头蹙了起来。
这人样貌只是一瞥,她却觉得多少有些眼熟。
等看到那个露出来的手帕,沈竹瞬间联想到了某些片段。
这种质地,只有剿丝厂才可能有。
剿丝厂总归也是有些福利的,在里面做活的人,有些蚕丝剩下的,质量上交不上去,可丢了又太过于可惜,给员工就最是好了。
沈竹想了半天,就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但是可以知道的是,这个人肯定是剿丝厂里上班的。
她心里有些不安了起来。
枝枝也发现了,她倒是不认识对方,可想着这种时间,大家都是在外面上班的多,哪有在家里待着的,这个人一看就不是这边公房住着的,难不成和他们一样,都是来办事的?
三人留了个心眼,等顺着门牌号一户户的找过去时,就发现那来人,正好走到的是她们要找的胡主任家。
枝枝叫住了沈竹和江淮,“看来这个人也是跟咱们一样拉求办事的,被我们撞到了,总归是让胡主任不高兴,我们在旁边等一等吧。”
求人办事送礼这种事情,要是被撞上了得多尴尬啊。
沈竹听了是这么个理,三人便躲在了拐角处,这样他们不至于发现自己。
只是沈竹老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她凑得近,想要听听对方是来干什么的。
来人敲了敲门,很快里面就来了人开门。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胡主任自然是认识彭成春的,对着人也热情的很,聊了半晌,彭成春才提到了沈竹的名字,说了起来。
“我这一趟来,为的就是沈竹改姓的事情。”
胡主任倒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毕竟要改姓,那也算是头一遭了,他懒得去管这档子事,就直接让下面的人给拒绝了,主要也是怕担责任。
毕竟以前没有这回事情过。
万一出事了,担责任的那是自己啊。
现在彭成春来了,又说起了沈竹这事情,再看他手里还拿着剿丝厂的一些制成品,喜欢倒是喜欢,给自己媳妇,肯定高兴。
胡主任以为对方是来帮忙送礼,求自己办事的。
便有些为难了起来,“彭老弟啊,我也和你说实话,这事情我没办过,也正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给人通过了,其实能办,也能不办。”
说到底,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沈竹没关系的话,他犯不着给人办事,可要是彭成春来这一趟,靠着平日里的关系,胡主任不办又不像样了。
这不就为难起来了么。
看胡主任这么说,彭成春就知道,对方是会错意了,只以为自己是要求人来办事,其实他是想要人不要给办这事。
他笑着道。
“我是觉得,改姓这种事情,的确是左右都不是回事,而且改了也没多大意义不是,孩子也不是说不改,就不能上学了,咱们先进去说吧。”
胡主任啊了一声,倒是不知道彭成春来是什么意思了。
他有些没听明白。
躲在拐角处,本来是想要避免尴尬的三人,这会儿听了这对话,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沈竹这会儿记忆也上线了,总算是搜出了这一号人物,再听刚刚胡主任叫的,对方是姓彭,哪里还不知道这人是谁。
她气笑了。
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么。
她和彭成春不过就是一面之缘,自己都已经拒绝了跟对方进一步发展的想法,他怎么就能这么过分,想方设法的竟然让枝枝改不了姓。
枝枝也是冰雪聪明,一下就明了了,这人的身份,更是觉得这年头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彭成春费这么一遭,无非就是想要搞定沈竹,丢掉自己这个麻烦。
可犯得着么。
真是曹他大爷的!
这么一想,母女两都安耐不住了,直接就跑了上去。
沈竹直接喊了一声,“胡主任,我是沈竹,找您有事呢,我怎么听着刚刚你们在讨论我的事情啊,倒是劳您费心了,对了,这是您的客人?”
总不至于撕破脸。
沈竹就不信,彭成春能这么厚颜无耻到,在自己的面前,还能求人办她要做的事。
说完话,再看向彭成春,故意当刚发现是认识的人,“这不是彭副厂长么,您怎么来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