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才曾经和他说过,永嘉书院每次只备三千份桌案笔墨,入场晚了,便是同书院无缘,还请下次再来。
并且书院外头还有守山人,想要大晚上跑去提前排队,也会被直接赶下山去。
穆空青只觉得有名气就是任性。
到了书肆同掌柜一番交谈后,穆空青才知道,除了这个考核人数外,永嘉书院还有更任性的。
据说书院每年的考核项目都不一样,有时是四书文,有时是策论,甚至有一年还考过数术。
每年两千人应考,最后皆尽只纳五百人,且明言宁缺毋滥。
据说考数术的那一年,最后只纳了二百人不到。
须得知晓,数术题只有到乡试时才会考到,且所占比重不大。
大多数学子也是考完院试之后,才会去学习数术。
再考虑到前往永嘉书院求学的学子,也基本都是只有秀才功名在身的。
也就是说,永嘉书院将学子们预备入学后学习的东西,直接拎出来做了考题。
穆空青严重怀疑,是不是当时永嘉书院内学子太多,学舍不够住了,才用这种法子减少招生人数。
不过这样一来,永嘉县城内也就多了一批特殊的人。
这群人每三年出一回县城,考完乡试之后若取中了便不再回来,若未取中,便回永嘉再考书院。
直到乡试和永嘉书院二者间取中一个,才会搬离永嘉县城。
听着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这样的人也着实不在少数。
永嘉县之所以能有拥有堪比州城的规模,同这批人也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穆空青知道这些事后,只觉得自己的时间更加紧迫了。
依书肆掌柜所言,这些人年年考年年考,纵然乡试落第,那也是有信心下场乡试之人。
而他穆空青自诩连下场乡试的水平都没有,还要同这些人去争永嘉书院的名额,不紧迫也不行。
穆空青自觉往常学过的东西,自个儿掌握得都还算通透,再要查缺补漏也来不及了。
深度挖不下去,那就在广度上下下功夫吧。
刚巧自己就住在书肆中,这书肆中的书本,大多也是不禁学子翻看的。
因而穆空青这几日着实是在书肆中看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根据久居永嘉的书肆掌柜的提议,穆空青在九月十五那天提前一个时辰到了永嘉书院山脚下。
这山就叫永嘉山。
山不算高,原本就是个无名小丘,山丘不高,但胜在山体宽广。
因着永嘉书院坐落于此,才得了永嘉山的名号。
永嘉山下早早支起了不少茶棚和摊点。
这会儿天都还未亮,除了早早前来排队的学子手上提的灯笼外,便只有这些摊点上点着的灯烛了。
这个时辰守山人不会赶人,书院大门也还未开。
只要在山下买些茶点,便能直接在门前守着。
穆空青出门前自是吃饱喝足了的。
他原以为这个点已经算早了,却不想那山上影影绰绰,还能见点点火光,怕是已是有不少人都上了山了。
穆空青也不多耽搁。
永嘉书院考核自然是不准有人陪同的。
周勤就只将穆空青送到了山脚下,由着他自个儿提着灯笼上山。
九月中的清晨,山间的风吹来时带着几分凉意。
可这山道上都是看不清面孔的学子,也是他们一个时辰后的竞争对手。
谁也不敢慢人一步,生怕自个儿歇一口气,便连考试的机会都没了。
于是这群平日里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子们,都是闷着头便往山上去,在这凉爽的初秋时节里,人人都带着一身的汗。
穆空青的体力早就练出来了,且这山也实在不算高。
从山脚出发若是不停歇,一刻钟多些的时间,便能到书院正门。
书院正门前一大片空地,现下无人提醒,空地上便自发排起了弯折的长队。
看来这就是那些常年住在永嘉的学子之间的默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