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兄莫急。”穆空青指了指楼下漆黑一片的大堂道:“此刻贼人应是与人在驿站外动起了手。这黑灯瞎火的,我等学子贸然出去,怕是反倒给人添乱。”
至少也要知晓,这外头同人动手的,究竟是驿站的官兵,还是什么人的私卫。
没等穆空青继续说下去,孔怀玉直接打断了他。
“空青,你可还记得我们白日里见过的那面官旗?”孔怀玉同样是见过险恶的,他在第一时间亦是冷静了下来,开始察觉了此事的异样。
穆空青思索片刻道:“是黑字蓝底旗无误。”
大炎官旗都是黑字蓝底,上绘不同纹路,用以分辨官职。
只不过穆空青并不知晓何种纹路对应何种官职。
穆空青不知晓,孔怀玉却是知晓的。
“那官旗上绘的是刑狱纹。”孔怀玉道。
“大理寺!”
“大理寺?”
显然,在场有不少学子虽未注意过那面官旗具体是何模样,但却是听说过这纹路是何人所用的。
穆空青立时没了出手相助的念头,当机立断道:“若当真是大理寺的官员夜宿驿站却遇截杀,此事便不是我们能掺和的。”
张华阳平时虽跳脱,但脑子也最灵活。
他家中父祖都在朝廷为官,他自然也知晓此事的严重性。
“空青说得不错。此事我等最好还是莫要掺和。”张华阳出声应和,直接伸手拉住了那预备下楼的学子。
大理寺掌刑狱重案,手上的案子就没有和官员不沾边的。
别管是为公案还是为私仇,在连对方身份都不清楚的情况下贸然出面,就是在那自己的身家性命玩笑。
“那,难不成我们便要佯做不知吗?”那学子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此事若是大理寺查案,那必然是查出了些结果来。我等不是更应当出手相助?”
穆空青与孔怀玉对视了一眼。
他们先前也只是推测,谁知外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用刑狱纹官旗的,也未必就是大理寺的官员。
此处的若是官员家眷也有可能。
往大了说,是朝堂上的官司。
往小了说,也可能是官员家的阴私。
但无论是哪一种,被他们这群外人撞见了,他们都讨不了好去。
只是这话该怎么说出口呢。
正待这几人僵持中,却听外头的刀剑声已经偃旗息鼓。
一道清亮的女声传入了几人耳中。
“我名秦以宁,便是秦家人……”
隔着一层,那女声听不大真切,却也能清楚辨认出那女子口中所言的“秦”字。
秦家,大理寺。
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哪怕是在场这些尚未入仕的学子们也能猜出个一二来。
当今大理寺卿,可不就是一位秦大人吗?
看来那挂着大理寺官旗的马车中载着的,确是秦大人的家眷。
此事不是大理寺的公案,而是秦大人家的阴私。
现下看来,应当也是那女子占了上风,并未叫前来截杀的歹人得手。
既然如此,几人便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便是那起先欲要援手的学子,也老实地不再多话了。
“我等明日早些动身吧,同这位秦小姐错开些。”沉默片刻后,孔怀玉道。
几人都以为此事乃是秦大人内宅之事,现下正尴尬不已。
听闻孔怀玉此言,自然连声应是。
穆空青知晓这位秦老大人出身广平秦家,也就是那清水镇中的秦家的主支,却不曾知晓这位秦以宁究竟是何人。
不过,对于此事,穆空青倒是有几分猜想。
周秀才曾同他提过,广平秦家在产业上的主事人,已经成了秦家主那个合离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