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穆白芷在信中已经说明,穆白芍欲嫁的那位校尉姓王,家住沙棘巷子,穆空青便一路打听,在那沙棘巷子四周找个客栈住下。
漠北城中多是往来跑商的商队,客栈开得遍地都是。
穆空青甚至没怎么同人打听,便寻到了一家小客栈。
客栈一楼满满当当摆着八仙桌,穆空青到时恰逢饭点,里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客官您里边儿请!”
穆空青初一到店门口,便有个伶俐的小二直接将他迎了进去。
穆空青冲小二一点头,也不待他发问,便直接道:“一间上房,二楼最好。再上些饭菜,就摆在大堂。”
小二见穆空青瞧着斯文俊秀,可言谈举止间却透着在外行走惯了的老练,不像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心下便有些遗憾。
不过他是老江湖了,心底里寻思什么,面上都笑得欢欣。
那头掌柜的将钥匙递出来,这小二便立时接话:“天字七号房,这位少爷可要先在这大堂中落座,小的给您将行李先送去房里?”
穆空青笑道:“也好。”
说罢,便将包裹交给了那位热情的小二,同时递过去的,还有一颗碎银子。
小二接过银子,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原本还托着包袱试图摸索出什么的手也停下了,脚程飞快地将行李送回了房。
此时客人多,大堂中也没有空座,穆空青索性寻了个身上甲胄未卸的汉子拼了个桌。
那汉子也是个爽快人,不仅给穆空青腾出了空档,还热情地邀请穆空青与他共用菜肴。
穆空青自然不会推拒。
这同坐一桌用膳,一来二去的自然也就聊上了。
“我看大哥这身打扮,难不成是军中将领?”穆空青主动给那大汉倒了茶水,一口一个大哥叫得亲热。
穆空青虽是为了打探消息有意搭话,但他心中对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们素来尊敬,也不会有什么军户民户的偏见在,热情也是实打实的。
大汉闻言爽朗一笑:“我哪是什么将领,不过一个先锋兵,见人冲得快些罢了。”
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身份很是自豪。
穆空青双眼一亮。
这可真是天生的缘分了。
那位王校尉可不就是先锋营校尉吗?
这位是先锋兵,对自个儿先前的顶头上司,想必定是有所了解的!
边境粮食稀缺,酒水更是稀缺物,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客栈里,自然是没得卖的。
穆空青手边虽无酒水,架势却摆得很足。
穆空青端起茶杯道:“英雄骁勇,卫我大炎国土,空青当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大汉自小长在军中,哪儿听过这什么文绉绉的话,更别说被人叫做什么英雄了。
偶然见到那些外来的斯文人,不嫌弃他们军户粗莽都是好的。
穆空青这一句话,硬是叫这近八尺高的壮汉红了脸。
他慌慌张张地端起手边的茶盏与穆空青碰了个杯,而后想都没想便仰起头一饮而尽。
待他喝完了,这才结结巴巴地推拒道:“我……我陈老三哪儿算什么英雄。”
穆空青放下茶盏,笑道:“陈大哥保家卫国,如何当不得一句英雄?”
这句话也是穆空青的心里话。
打从他进了漠北城,见了这城中百姓几乎人人皆佩兵刀的状况,便已知晓这大炎朝的边境,并不如同传言中那般安稳。
加之那位先锋营的王校尉受伤之事,更是证实了这边境的摩擦,从来就未曾中断过。
旁人口中一句“偶有摩擦”的太平盛世,放在这些边境将士身上,都是实打实的直面生死。
两人一方天性健谈,一方有意相交,很快便称兄道弟了起来。
聊着聊着,陈老三便提起了年前北蛮来犯之事。
“我曾听闻先锋营有位骁勇善战的校尉,恰在年前受了伤,不知可是当时?”
穆空青还没忘记自己的目的,恰好顺势将话题引到了王校尉身上。
陈老三提起这事,便有些怏怏起来:“说起这事儿来,还是我陈老三连累了王哥。”
姓王,看来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