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穆家村全员出动迎状元老爷时就看见,那位他们只听说过,却没人能有资格见面的县令大人,对着穆老头就是一声:“老太爷。”
差点儿吓得穆老头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
清溪县县令知晓自己不便在此地多打搅,于是当着众人的面,对着穆空青就是一个标准拜礼,言道:“穆大人,下官告退。”
穆空青瞬间头皮发麻,人群中也是一阵惊呼。
原先只听说老穆家的孙子考上了状元,还当了大官儿。
可这具体是多大的官儿,却没人有这个概念。
如今再一看,县令大人都要给老穆家的孙子行礼,这还了得!
当下那平日里与老穆家有过口角的,说过闲话的,直接就向人群后头躲了躲。
老穆家因着穆白芷的事儿,同村里人的关系并不怎么样,穆空青也不爱出这份风头。
好说歹说劝走了乡邻,关上门来,穆空青才开始说起自家事。
说是自家事,其实也只是知会一声。
两边儿都分家了,二房也搬到镇上去了。
况且说句不好听的,如今别说是穆老头和穆老太,就是大房一家三口,那也是二房的银子养着的。
穆老头当然不会管穆空青的事。
他看得透,知道穆空青心里有成算,也知道穆空青重情,不会不惦记家里。
至于大房?
穆空青如今荣归故里,穆老大还有些不尴不尬地,一直也没想往前凑。
倒是大伯娘赵氏,牵着她如今刚满三岁的小儿子,恨不得直接将儿子塞进穆空青怀里,让他多提携提携。
大房家的宝贝儿子叫穆空文。
说是为了沾沾堂哥的光,特意给取了这么个名字。
老穆家如今日子过得滋润,三岁的穆空文给养得白白胖胖,看模样就十分讨喜。
可也只是模样了。
穆家大房两口子为了这儿子付出那么多,平日里那是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
就算有穆老头管教着,这小豆丁也还是被惯得不行。
今日家里兴许是来得人太多,吓着他了,连带着也害怕穆空青这个家中的生人,于是便一直哭闹不休,哄都哄不住。
赵氏一边哄他一边将人往穆空青这儿送,闹得连穆空青都看不下去了,只说他若是再这么哭,只怕日后要伤了嗓子,这才叫赵氏作罢。
穆空青想了许久,还是在私下里同穆老头说,他想要将穆家二老接去京城。
不管穆家二老对其他孩子如何,他们都未曾亏待过穆空青。
穆空青也希望能让二老享到自己的福。
穆老太虽说和邻居天天拌嘴,可真要去了京城,又有些舍不得。
穆老头则是直接得多,一听这话便摇头拒绝了。
穆空青想劝,穆老头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你大伯那事儿做得不地道,你跟你娘心里头都有疙瘩,这事儿我知道。”
穆老头这些年日子过得舒心,瞧着比前些年都要精神。
即便是说起这些事来,他也不再像先前那般颓丧了。
“我们两个老的,放不下家里的地,也放不下小的。总不能叫你给你大伯家出银子,还要把他们也接到京城去吧?”
穆空青不说话了。
他家奉养两个老人是应当的。
两个老人要补贴大房,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
这些穆空青都可以不在乎。
但是要他将大房一家接去京城?
那他还真做不到。
恕他不敬长辈地说一句,当年穆四丫能做出那些事,说不准还真是大房两口子言传身教的。
那为了自己的利益,连亲人的性命都不当回事的劲儿,可真是一模一样。
穆老头磕磕桌子:“现在就咱们爷两个,我也不瞒你。老大这些年没后,性子就已经左了。我先前没教好他,如今便要好好教小的。总不能叫他们给你招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