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所需要的成本,自然也是翻了倍的增长。
若是银子花了东西却造不出来,那下令的人难免是要担责的。
旁人对穆空青可没有张华阳这样的信任,对于试验大型蒸汽机一事必然也是要慎之又慎,这么一拖二拖的,谁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张华阳再不招部分文臣待见,他爹也是个正经超品侯爵。
就为了试验新船多耗了些银子这点儿小事,平远侯府还是能为他平了的。就算平远侯府平不了,这事儿的源头穆空青还能摆不平吗?
张华阳这二十多年来,兴许对旁的事情都不够敏感,但对于自己能闯得起什么祸这点心里门儿清。
在盘算过得失之后,张华阳心里有了底气,做起事来也自然不会如普通官员一般畏首畏尾。第二日当值时,张华阳便将试造新商船之事报了上去。
工部左侍郎同平远侯府无冤无仇,新式商船之事也不归他管,他自然不会发表意见。
而右侍郎虽主管此事,但他素来瞧不起勋贵子弟,便想着给张华阳吃个教训,直接将张华阳的事报去了工部尚书跟前。
工部尚书对着手上的文书看了又看,令人将张华阳召到了自己跟前,同他详细问了新船之事。
而新船一事一旦细问,穆空青在这中间起到的作用,必然是避不开的。
穆空青一个户部右侍郎,怎的总能影响到他们工部做事?
工部尚书心里头有些不得劲儿。
可想想穆空青先前拿出来的那些东西,又确实不得不承认人家就是有这个才能。
思虑了半晌,工部尚书摆摆手让张华阳回去等消息,随后又招来随侍叮嘱了两句什么。
那随侍告退之后便去外头打听了一圈,而后又将他打听来的消息告知了工部尚书。
“你确定他们都不在?”工部尚书道。
“小的特意差人去衙门外看过,那二位的车马确实不在。”随侍一脸的笃定。
工部尚书点点头,起身揣着张华阳递上去的文书,气势汹汹地找上了户部衙门。
今日钱大人在文渊阁当值,谢大人又去忙商税了,户部衙门便数穆空青顶头。
工部尚书上门来,前去待客的自然也就是穆空青。
工部尚书一见了穆空青,心里便暗道了一声正好。
“穆大人近来可好?”工部尚书若只看外表,是个称得上一句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此刻笑眯眯地同穆空青打招呼,同邻家爷爷也没什么两样。
穆空青见了人,亦是笑得亲热:“劳大人挂念,下官自是一切安好。”
说罢,还规规矩矩地给工部尚书行了个晚辈礼。
复又问道:“如今正是当值的时候,不知大人来此可有急事?”
工部尚书闻言便深深叹了口气:“穆大人可是给我们工部出了个难题啊。”
穆空青听着觉得耳熟,心道您当初从我这儿调水泥的时候,可也是这么说的。
但他面上却是一脸不明所以:“大人何出此言呐?”
工部尚书等着穆空青继续往下说,他也好顺势接茬。
却不想穆空青直接打住了,好似当真不明白他所说何事一般。
工部尚书看看穆空青,穆空青也无辜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半晌,最终还是工部尚书熬不住面子,先开了口:“穆大人的新船,匠人们连图纸都画不出来,这可不是难题吗?”
蒸汽机所涉及的燃料、动力等等,对于如今的工匠们来说,完全就是一个陌生的领域。
他们连适用于商船的成品蒸汽机都没接触过,该怎么计算数据,又要拿什么画图纸?
但这话说出来,不就是穆空青一个门外汉,造出了连工部匠人们都拆解不明的东西吗?工部尚书为了拨款之事没少同钱大人较劲,如今叫户部官员在造船上压了工部一头,他心里自然气不顺。
横竖是你自己弄出来的东西,没得叫我去看那死抠门儿的脸色。
工部尚书完全不给穆空青打断他的机会,一溜的就将话接了下去:“如今啊,这实物是不造也不行了。只是这银钱上面……”
工部尚书摆出一脸的为难,叹道:“便是为着此事,老夫今日这才不得不找上户部衙门。”
穆空青秒懂。
虽说这几年国库充裕,但钱老大人节省了半辈子,这习惯一时半会也是很难改得掉的。
吏部刑部暂且不提,工、礼、兵三部为了银子的事,可没少同钱大人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