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一股子莫名的气,直冲脑门。
晋恪被这股气顶着,发起恨来,使劲揪住了他的头发。
老头哎呦呦地叫起来:“娇娇,娇娇啊,爹的头发不多了啊。”
父女俩闹着,侍卫笑盈盈看他们,并不上手阻拦。
之后,大将军总是把自己的幼女带在身边,明目张胆地疼爱她。
疼爱得光明正大,生怕别人看不出自己对娇娇儿的偏爱。
他还去庙里跪求了佛珠串,戴在手上,从不脱下,给自己唯一放心不下的孩子祈福。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年好活,他只盼着娇娇在自己身边,能多少沾了自己的一点福荫。
盼着日后自己没了,曾受过自己荫庇的那些人,能还一些给娇娇,起码让她有些体面。
她的一生那么长,他却陪不了那么久。
晋恪站在宫里,有些不习惯光。
她闭上眼,许久才睁开。
当惯了盲人,竟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多长了双眼睛。
她慢慢睁开眼睛,逐渐习惯了光。
外面有花,还有草,仿佛那张如影随形的帘终于掀开了。
她有些恍惚,轻声问:“那花是什么颜色?”
小桃正站在她身后扇风,闻言认真看了看那花:“是红的,殿下。”
晋恪向前几步,用手指触了那花瓣。
这是红色,旁边是绿色。
可是,娇娇都没见过。她的一生,都活在帘里,不见一点光。
娇娇她爹嘴笨,说不清楚颜色。
“啊。”晋恪发出了一声不明所以的叹息。
小桃不明白,她看了一眼那花,觉得开得挺不错,但若是公主叹了气,那自然是花的问题。
小桃打心眼里觉得,公主从没有错。
她不再偷看那花,尽心尽力地给公主扇风。
小桃觉得公主是天底下顶好的人。自她来了殿里,从没见过公主打骂奴仆。
上次康乐郡主的事,小桃从头到尾都知道。也见到了公主的手段。
小桃知道,那事,公主本没有必要做的。
但公主做了。
贵人,比下人尊贵,小桃知道这事,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没问题。
公主能把下人的命当命,真真是顶好的人了。
小桃真心实意觉得,若是需要的话,她愿意为了公主肝脑涂地。
下午时,步蟾进了宫。
他最近有些事情要忙,宫中采买出了点问题,他要去查办。
还有一些官员斗势,他在中间调停,万不可闹出不好的事情来。
只是,他说到底,也只是个太监。
有些事,他能做,但别人不一定给他好脸色看。
除此之外,他还得处理各种消息,把有价值的,呈给公主看。
他一个净了身的奴才,能有今日的地位,全是靠自己的能力来的,该忙。
步蟾先说了采买一案中查到的人,问了晋恪的意思。
之后,又提了祚阳城现在的情况。
祚阳城颇大,离京城远,不富裕,每年赋税都是最少的。
从去年开始,时常有民乱。
“上月又乱了一波。”步蟾说:“人不多,一群种地的,没什么谋略,杀了几户地主,抢了粮食。”
“但领头的,是个账房,识字,懂些道理。抢完粮,就带人进山。”
“山上难找人。但他们人数不多,剿灭也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