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调查组成立,宋默予也是被重点调查的嫌疑人之一。
他很快就被有关当局调查是否有操纵市场的行为,那个唯唯诺诺的助理指控他暗线交易,管家妻子指控他诈骗,甚至就连合伙人都出来作证,说他密谋缔造邪恶组织。
金钱曾经是宋默予的护盾和利剑,但是一但局势逆转,所有人似乎都在试图将他置于死地。
这时候,华尔街上,所有喊着金钱永不眠的上层人士,似乎一夕之间就成为了保卫普通人的骑士,而那个外国人,则是指挥着丧尸来袭的亡灵巫师。
这是一场冠冕堂皇的审判,带着假发的大法官高坐堂上,陪审团成员威严肃穆,就连拿着高薪的律师,也努力替嫌疑人辩护,看上去尽职尽责。
“有罪,有罪,有罪!”陪审团成员庄重宣判,法官的小木槌重重砸在案上,一切看起来都正义凛然。
宋默予被判十四年有期徒刑,绝大多数违法所得都被没收或者缴纳了罚款,他原本的庞大资金,只剩下一点科技公司的股权而已。
而彭文,作为绝大多数时候的旁观者,和极少数几个采访的推手,心情却有点复杂。
“这家伙倒霉是活该……就是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电话里,他跟井熙嘀咕道,“要说起来,这家伙可是拿了绿卡的,怎么这时候又成外国人了?”
彭文不知道宋默予的底细,以为他跟井熙一样,顶多是消息比较灵通,而赚这种亏心钱,虽然什么下场都正常,但是……还是有什么地方怎么都说不通。
井熙在电话那端笑:“因为他就是一只替罪的小羊羔。”
宋默予原本以为自己是拿着刀的刽子手,但是在其他人眼里,和待宰的羔羊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还是因为他太跳了吧,”彭文吁了一口气,“毕竟这次崩盘太突然,而他预测得太准了,说没有预谋也很难叫人相信。”
股灾之后,有关当局对这次事件也发起了调查,各种事后分析连篇累牍,或者归咎于过高的财政赤字,或者怪游资的不稳定性,还有谴责国际局势动荡牵连到金融业,每一个好像都是原因,哪一个又都不算主导。
于是,一个看上去无足轻重的宋默予,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者是掀起飓风的蝴蝶翅膀,承担起了公众的愤怒。
“还是你看得准,有些钱啊挣起来太亏心,还不如不挣。”彭文叹,又有些后怕。
其实也不一定……井熙挂了电话以后,才无奈的笑。
这次崩盘崩得太快太突然,除了几个及时逃离的幸运儿,获益者极少,所以才让宋默予被格外凸显出来。
如果是更大规模的资本狂欢,比如若干年后的那次次贷危机,还会不会有人因为民众的巨额亏损被清算,可就说不准了。
那个金钱纵横的世界,在乎的可从来就不是公平正义,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规则,只可惜,宋默予显然没看清那帮财狼的真面目。
井熙摇摇头,不再去想那些很多年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再说了,那些跟她关系也不大。
现在更重要的是,宋默予已经被关了进去,很长时间都不可能再出来兴风作浪,她也已经请司青宁帮她打听过,那个叫她寒毛直竖的悬赏,随着宋默予自身难保,也作废了。
头顶的阴云散去,就连空气都跟着清新了不少,井熙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重新享受实验室的美好时光了。
那些刀光剑影的商业战争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浪费生命,而因为那个该死的宋默予,她已经浪费很久的时间了!
当然,搞掉宋默予的好处也不止这一桩。
那边AMSL和宋默予的收购谈判破裂,井熙这边,又重新拿到了入局的机会。
距离新一代光刻机,似乎也能够更进一步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缺钱。
彭文那边的资金有限,而机械厂的收益,肉联厂的分红,还有房地产和状元卷的稿费加在一起,看起来虽然可观,但是也只能在国内流转,无法简单的换成海外收购的外汇。
经过几轮谈判,井熙的财力有限,而AMSL的母公司之一飞利浦似乎又开始重视起光刻机的业务,不但追加了一笔投入,还限制了股权出让。
收购协议,最终也失败了。
但谈判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最后井熙还是把高精度对准技术的授权谈了下来。
AMSL参与谈判的一个负责技术的中层私下里对井熙说了实话:“要是求购者是米国的公司,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卖这项技术,不过以你们的实力,对我们不可能造成威胁。”
井熙也笑得人畜无害:“是啊,我们买下这个技术,主要也是领导的要求,想必您也明白,这都是很漂亮的履历。”
“大公司不也一样,”这个中层似乎对被踢出飞利浦实验室还满腹牢骚,他对着井熙举了一下酒杯,“他们从来只追求漂亮的数据和完美的报告,谁在乎究竟能做出什么东西来呢!”
井熙不知道别人的想法,但是她对于光刻机领域的竞争,却意志坚决。
如今,所有技术壁垒都被一一攻克,只等着最后的冲刺!
她终究,能取得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