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瞧着,浑身血液冰封一样凝固。
“在社会立足做人的第一个规则:做了错事,就要承担责任。”
他慢悠悠地说,唇角微微上扬,目光却冷彻骨,像一把雪亮的匕首。
小六子从来没有那一刻这样觉得,蒋海朝原来如此陌生,陌生到之前两个月的友好相处只是他迷迷糊糊的一场梦,蒋海朝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人”。
他脸色如漆黑礁石,冷硬、漠然,从头到尾没说几句话,甚至没有过多的动作,气压却冷沉沉地散发。
等待他发话就像等待阎王宣判一样,许久后,方才轻飘飘,冷冰冰地吐出一句:
“钱,还回来。”
打蛇打七寸,挖树先挖根。
钱就是小六子的命脉。
男人冷冷淡淡吐出的几个字在小六子听来堪比敲在他心口的大锤,还钱简直比要他命还难受。
“我……我没钱……”
“我知道。”蒋海朝盯着他说。
“那……”
“我知道在你妈哪儿。”
小六子冷不丁一个颤栗:“不……”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钱都在你妈那儿。”
小六子可算晓得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知不知道,你的一个举报,咱这里至少得歇业半年。”
这话是夸张的手法,也就吓唬吓唬小六子这种新人,但也不是全唬人的话。
“我……我不知道……我……”
他痛哭流涕:“我真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
他只知道蒋海朝可有钱可有钱,还不用像其他兄弟一样卖苦力,一年轻轻松松赚大几千,小六子年纪小又没见过什么世面,想法实在天真。
“没钱?不知道”蒋海朝唇角弧度愈发拉大:“也行。”
“你妈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也该腻了……”
“不,不蒋哥!别这样!您别!”脖子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勒紧,箍得小六子喘不过气。
“要钱还是你妈?”
“我妈!我妈!”
最后只看见男人决绝的背影:“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
蒋海朝派了两个兄弟上小六子家取钱,如此一来,他两个月来的工资一分不剩。
从魏大茂那边得到的两百也霸道没收,这就是做错事的代价。
路上,雷子嗤笑不已:“小六子那个蠢货,现在在法治社会,咱还能杀了他妈不成?吓唬吓唬还真信了。”
小平头冷哼道:“就算他不信,那钱咱也得要回来,咋可能放过他。”
蒋海朝没什么表情地听着,突然从暗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信封里是厚厚的一叠大团结。
东西给了雷子:“钱发回去。”
雷子万分激动,才晓得原来蒋海朝收两百块钱是为了套出小六子!
嘿嘿笑起来,兄弟们也跟着他激动,倒显得这两百块钱不是他们的,而是蒋海朝重新发的奖金似的。
失而复得比一直拥有更令人振奋。
“我就说,咋也不能赔这么多呀!”
小平头笑完才反应过来:“哥,那也不能全还给我们啊,你自己留点,那么多货,五百块钱可不是小数!”
就就算当文工团干事那也得不吃不喝攒一整年呢!
蒋海朝反应平平,并不在意:“这件事你们不用操心,我会处理。”
兄弟们面面相觑,你瞅我我瞅你,最后所有话皆化为一声叹息。
“行!这声哥咱没白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