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事实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样子。
不难猜到,小姑娘短短时间内这样消瘦,就是太过忧心小孩的病情,生恐自己一撒手,小孩就“睡”过去了,所以就算有护工帮忙看着,自己也要日夜守在这里不敢大意,就算睡着也不敢放开小孩的手。
一抹凉意忽地从脸上划过,徐清半梦半醒间猛然惊醒,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直起身体抬头朝床上的人看去,发现没什么事才舒了一口气。
脖子上凉丝丝的,不由抬手摸了一下,发现是一枚金属扣贴在那里,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此时身上多出了一件墨绿的军式外套。
烈执坐在一边整理后两天的会议内容和基地近来的一些事宜,时不时分神注意一下病床这边,所以她被惊醒时,他很快就察觉到了。
“做噩梦了?”他走过来,身影笼罩在她上方。
徐清活动了一下酸痛僵硬的肩膀,没怎么听清,侧着身体极力仰头向上看去,视线才够得着他的脸,微微凑过去,小声道,“烈长官,你回来了?”声音透着几分惊讶,眼里透着欢喜。
微弱的橘影光笼罩在方寸内,他的脸隐在上方的昏暗之中,看得并不真切,但徐清熟悉那道身影,也熟悉他的气息。
他之前说过,可能要一个多月才回来,现在似乎才一个月?
烈执看着她的欢喜眼神,向来冷峻的眉目不觉柔了几分,放低声音,“嗯,临时取消了一些行程。”
“吃点东西,继续睡。”说着,他把视线投向床上的人,意思很明显,这里他负责看着。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一整天肯定没吃什么东西,回去睡估计也不放心。
徐清握着小家伙的手,感觉她的手有点凉,不由皱着眉摇摇头,“不用,我吃不下。”她实在没胃口。
“那就喝这个,”他从护工那要来了营养剂,递过去,看出她还是有些不情愿,就道,“隔壁还空着。”这病房是双人间,另一张床位暂时没人。
徐清不明所以,“嗯?”
“正好给你躺两天,扎两针开开胃挺好。”他幽幽道,“或许还可以顺便醒醒脑。”后面这句,意味深长。
徐清控诉地看了他一眼,“……”烈长官,你变了。
木木地接过,恹恹地三两口闷下,“咳咳——”
人倒霉果然喝口水都塞牙缝,大概是喝得有点急,冷不丁地就被呛到了气管,她眼泪都要咳出来了。
果然不省心,喝个营养剂都能呛到。
烈执倒了一杯水、抽了一张纸塞进她手里,同时拿过她手上喝空的营养剂,无奈道,“喝这么急做什么?”
徐清又剧烈地咳了几下,才把气管里的异物咳出来,不过喉咙和鼻子依旧不好受,喝了一些水才慢慢缓过来。
“……那是谁要我喝的?”她用纸巾擤了擤鼻子,幽幽地看着某人,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娇嗔。
被这一打岔,她倒是暂时恢复了些“鲜活”气。
烈执把空的营养剂放进回收箱,定定地看着她了一秒,很干脆地道,“是我,怪我。”
人这么干脆地“认错”,徐清倒是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无理取闹。
她转移话题,“烈长官你什么时候休假?”
他眉一挑:“有事?”
她摇摇头:“烈爷爷问我,可能是找你有事。”
老爷子有事肯定是直接找自己,特意问徐清,显然别有用心。烈执没戳穿老爷子的“用心”,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不着痕迹地拐到了另一个话题上:“我还以为你要请我吃饭。”
徐清楞了一下,对于他的话有点诧异,又觉得人家的要求不过分,不过……她现在莫名不想如他的意,一手撑着脸歪着脑袋看向他,木着脸故意道,“为什么?”
烈长官没回答,示意她把手递过去,她不明所以地把手伸过去。
他一手握着她的手臂,一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转动推拉了几下,复又用手按了几下她肩膀的关节,力道恰到好处。
几次下来,肩上酸痛又僵硬的肌肉顿时得到了舒缓。
徐清舒服了,眯着眼睛好心情地道,“烈长官这是要收买我?”
“可还行?”烈长官从善如流,低眉凝视小姑娘舒展的眉眼,嘴角微微一勾。
“非常行!”她点点头,不吝于表达自己的满意:“你想吃什么?”
烈长官按完肩膀,又按背部,嗓音低沉好听,“随便点?”
徐清趴在床边,被按得有些昏昏欲睡,下意识道:“随便点。”
烈长官扬了扬眉,“好。”
翌日,烈长官就点餐了,也没点复杂的,看得出来和老爷子差不多的口味,早餐鸡丝面,中午牛肉面,晚餐锅盖面。但是……隔天他又点餐了,早餐包子,中午饺子,晚餐馄饨;果不其然……大隔天再点,早餐煎饼果子,中午鸡肉卷饼,晚餐手抓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