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全员的白月光——姜允
时间:2022-05-14 07:13:34

  南姝喝了口水,“那我这是耽误你学习了, 抱歉。”
  南姝抱着水杯小口润着唇时, 陆星盏直着身望她,嘴里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但当南姝乌黑的眼睛转过来时, 他却又避开了。
  “明天就开始考试了, 你认真应考,其他的你不要担心。”
  南姝捉到那似有若无的线头,“我需要担心什么?”
  诧异于南姝的敏锐, 陆星盏沉吟了一会,“有关于谣言,你不用担心。”
  南姝神色疲倦,眼睛却仍是乖巧地弯了起来, 藏着那不易察觉的试探,“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放着不管,过一段时间这些风言风语自己就会消失的。我是这么想的, 你呢。”
  陆星盏看着南姝清澈的眼睛, 思忖了半刻, “交给我来处理,我会查出背后是谁在操作。”
  南姝偏了下头,观察着陆星盏,“你想知道真相?”
  陆星盏掀起眼皮,与南姝对视。
  南姝的神色没有任何攻击性,甚至有几分可爱的天真,问的时候,甚至还有几分俏皮的憧憬,但无端给人一种寒意。
  “为什么?”
  陆星盏反问,“你认识那个人?”
  南姝眉梢挑了一下,视线无所谓地掠回,“我不知道,得罪的人蛮多的,反正你都要调查,查出来自然就知道认不认识了。”
  她双目空空地望着纯白的床单,视线一寸寸地冰封。
  陆星盏调整床头的灯。
  “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未来才重要,当下的事情就是考试,养好精神。”
  陆星盏劝着南姝不要纠结过去的事情,自己的心情却因为过去的事情无法平静。
  充满了南姝味道的房间好像沉闷麻袋套着他,让他呼吸不畅。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手指。
  灯光里的少女眼睛乌黑,像迷途的小鹿子。
  “陆星盏,我有点怕,闭上眼睛就觉得闷,好像还在桑拿房里一样。”
  明明就是在陈述一件事情,听起来却莫名地惹人怜爱。
  “你陪我好不好?”
  迟疑了一会,陆星盏反握住南姝的冰凉的手,“好,你睡,我暂时不会离开。”坐下的时候,把南姝的手放进了被窝。
  南姝在面前侧卧,模样安心地闭上眼,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床单上,线条窈窕。
  陆星盏拿着手机,屏幕上是复习资料,但很久很久,都没翻动一页。
  越过屏幕,他的目光放到南姝背后。
  这时她已经翻身侧向另一边。
  薄薄的衣料贴着单薄的背,蝴蝶骨的轮廓曼妙。
  陆星盏轻叹着气,靠在椅背,还是有种透不过气的郁闷感。
  他闭上眼,仰着头,好像这样呼吸就能顺畅一些。
  光从侧面照过来,被下颌挡出一块影。
  一闭上眼就是傅惊野抱着南姝从热气氤氲里走出来的画面。
  纯白的世界,男女两款浴衣,一深蓝一桃粉糅合得如此绝艳。
  顷刻间,某种说不出的感觉堵在心口。
  以至于他开始对有些事情无比地在意。
  但究竟是在意的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是南姝的从前,还是南姝。
  正如她刚才问的那样,是想调查出她从前黑暗的历史,还是更想找出伤害南姝的人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期末考试有三天。
  第二天的考试科目结束,已是傍晚。
  并不像其余的学生那样,赶紧抱着书复习下一科,南姝一身白色的旧时棉袄登上慕英学校后山赴止峰上的千年古刹。
  慕英有全套教育系统,从幼儿园到高中,建筑面积广阔,群山环绕,山里藏着许多值得一去的地方。
  有塔楼,有古迹,有墓葬博物馆,有名人故居,有度假山庄,有索道……这些都是学龄少年们励志考上慕英的重要因素。
  这几天舆论因为考试暂时止歇,但风波显然没有过去,爆料人仍旧在网上活跃,预告着下一条重磅爆料。
  但这事情发酵至此,却没能传到孟筱枝和南裕森那里。
  因为詹大师的病情急剧恶化,他们这几天都守在医院,根本没有精力关心孩子们的事情。
  山中有积雪,堆在路边和树梢,扶手系满祈愿的红绸,越往上寒雾越浓,银装素裹宛若仙境的尽头,寺庙檐角挂着一滴朦胧的灯火。
  南姝走得缓慢,山间灵气空透,她平静地只牵挂着一件事,像携一柄灯笼,送去佛堂。
  她过于心无旁骛,长阶直挂,中间无拐角。
  若她回头,就会看见另一个人。
  傅惊野在慕英后校门就看见南姝了,正如那之后在教室抬头不见低头见时,两人彼此陌生互不搭理那样,他没有任何要上前的意思。
  直到傅惊野发现南姝和他目的相同。
  但这不妨碍两人隔着几百米,各走各的路。
  这条路上人迹罕至,路灯拉长南姝的背影,傅惊野看久了地面,偶尔也会活动着颈椎抬起头,然后便好像想到了什么,打量起前面的南姝。
  浓雾间,她一身旧时候的白袄子,好像是从晚清民国走来的一只鬼,若被旁人瞧到,大概会惊恐地以为这是什么灵异现象。
  傅惊野跟了南阿飘很久,保持着隐约能瞧见她的遥远距离,到了寺庙以后,又不知不觉尾随她去了禅房后面的竹林。
  还没涉水跨过冰凌凌的溪流,就听见远处传来空灵的笛声。
  一不小心踩滑了鹅卵石,那笛子的声音也正如此刻那冰水霎时沁进脚心的寒噤。
  干脆就踏着水淌过,潺潺溪流推着他的鞋子。
  前面就是竹林,不知从哪里来一束光,穿过绿莹莹的叶梢散过来,比晨曦耀眼,又比晚霞浅淡,光的韵脚,恰好落在南姝的肩头,少女薄薄的耳廓透着光,细小的血管似乎也能清晰地看见。
  竹笛横在唇边,她的脚边蹲着个小沙弥,小沙弥的旁边又蹲着一只橘猫,都仰着头傻乎乎地望着南姝。
  缠绵的笛子音裹着叮咚溪流,孩子不懂人间悲喜,生离死别,自然听不出乐音里的祭奠。等南姝一曲作罢,小沙弥喜笑颜开拍手叫绝。
  傅惊野手指从压着的竹梢头撤下,竹叶摇晃间,放眼看向了上方丘壑背后的漫天青黄光晕。
  他微微眯着眼,视线又没了聚焦,就好像在看着光的深处。
  不能说是悲伤,也不能说是叹惋,即便有可能同病相怜,但彼此的关系也谈不上是物伤其类。
  约莫只是一种在深长呼吸中,体会到一刹那的无力。
  雨里夹杂着雪,红烛的火摇摆不停。
  南姝从山上下来,进大雄宝殿烧了一炷香。
  远处传来诵经声,南姝靠在佛堂前,廊檐下的凭栏处,望着对面雾蒙蒙的万家灯火。
  橘猫喵呜一声,毫无征兆地跳下去,南姝鬼使神差地看到前面一道黑影闪过。
  朱红色漆柱背后,傅惊野收回放在身后的余光,认命地闭了下眼,被她发现就不再藏了,从柱子后面走了出去。
  一点不像尾随过南姝的样子,走得气定神闲。
  反而是南姝,目光审视着傅惊野,待他走近,主动说了句:“好巧。”
  天气寒冷,对比着南姝几乎长到脚踝的厚棉袄,傅惊野在大雪里也只穿着一件薄绒白毛衣,外面叠穿一件硬朗的千鸟格衬衫,塞进牛仔裤里,接近一米九的身高优势展露无遗。
  傅惊野漫不经心地在南姝对面坐下,两人装束一看就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不巧,每个初一十五我都会来,你碰到我是迟早的事。”
  南姝倚在朱红色的大柱子上,手揣进袖子里,“你是为你父亲来的?”
  傅惊野看了她一会,然后点了下头,看向对面的祈福处,“写一块瓦,挂一个阴牌,每天就会有僧人为他诵经。”
  南姝顺着看去,那里已经没人了,僧人如今都在佛堂里。
  “灵吗?”
  “不知道,他从来不来我的梦里。”
  “这能说明什么吗?”
  “说明他对你很失望。”
  听见这话,南姝沉默了。
  傅惊野悠然环起手,“看来你也跟我一样。”
  南姝轻嘲着回答,“或许是吧。”过了一会又纠正,“又可能不是。”
  傅惊野对此有些不解,嘲讽她故作深沉:“说话的时候可以试着不要那么拐弯抹角。”
  南姝眼神鄙夷,难得开门见山地解释,“以你的能力,想要做任何事情都比我容易。在这一点上,我们不一样。”
  傅惊野恍然地看向落地的灯火,嘴角漫开笑意,“然而谁都管不了你,我却有千难万阻。”
  不用猜也知道是傅时暮。
  想来也是,没有哪个做哥哥的愿意让自己弟弟调查那些凶险的往事,宁愿自己这个唯一的亲人无能点,也不希望他过于能干而葬送了年轻的性命。
  南姝是没人管的。
  这点,连傅惊野都看出来了。
  山峰撞钟,厚重的铜音一圈圈荡开在山间。
  脚下这偌大的潼城全白了头,顶空云端倒挂着繁忙的车流,在高架桥回转流淌。
  “你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坦诚。”
  南姝问他。
  傅惊野曲着脚,踩在栏杆外,手搭在膝盖上,望向烛光摇曳间菩萨普度众生的面容,“我也是有信仰的,至少在这里的时候有。”
  南姝揶揄他,“你这不是信仰,是想要抱住佛脚。”
  傅惊野望着她,身上没有往日的戾气,“你我都不是什么善类,却妄想要变得多么慈悲。你虔诚向佛,菩萨愿不愿接纳还两说。”
  正气浩然的千年古刹,万物皆巨大巍峨,人身处其中就像蝼蚁,凡尘万千琐事好像也不值一提,变得细微再细微,一阵风过来就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当真有洗涤的作用,某天南姝和傅惊野竟能面对而坐,心平气和地进行对话,虽然仍留有本性的警惕,却没了往日顽劣的攻击性。
  南姝不知真假地称赞,“很有见地,希望你在山下也能这么通透智慧,超凡脱俗。”
  傅惊野真诚地摇头:“下山以后我肯定变回去,所以赶紧趁着现在,要说什么要问什么,抓紧了,说不定我会认真回答你。”
  南姝看着外面没有任何停止意思的大雪,一如往常经不起挑衅,“你的心里话有这么值得我好奇吗?倒是你有什么问题,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完全在傅惊野意料之中,他放下腿反坐,双手并在前面长凳上,倾着身,这个姿势让他看上去有几分明媚可爱的期待。
  “我想知道,你处心积虑谎称喜欢陆星盏,究竟能从他身上获得什么?”
  积分?影像?
  都不是。
  南姝很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垂下眼睫,某一刻又掀起,看向了明堂。
  佛像金身的光芒好似刺眼了许多。
  作者有话说:
  26号11点更新,往后每日零点万更,大家记得来看呀~
 
 
第31章 
  南姝想——
  那么, 就让她万劫不复吧。
  “就是喜欢,真的喜欢。”
  傅惊野的表情一点点地冷了下去,最后回到了长凳另一端, 屋檐遮下一块阴寒的影子。
  从什么时候南姝觉得自己不需要被拯救的?
  就是此时此刻。
  无意间想起傅惊野说过的话。
  你能否在面对菩萨的时候坦荡?
  你可以试着一心虔诚,但你有资格被接纳吗?
  她决定以后不再来了,这里终归不是她的归宿, 恶魔还是该待在合适恶魔的地方。毕竟恶魔惩罚世人,而恶魔也需要被惩罚,偷得这一时清净就是恶魔的罪孽。
  再次面向傅惊野,南姝的神情是不同于他的明媚。
  “你问了很多次了, 有什么必要紧追着不放吗?现在我的回答, 总能让你满意了吧。”
  傅惊野不置可否,即便是已经在这样的环境里, 仍不知他是信还是不信。
  此时的条件下, 他若仍是怀疑,倒真辨不出他是顽固偏执,还是洞悉人心。
  “只是试一试你罢了。看你道德尺度究竟有多低。”
  “这不是你想问的, 那什么才是你想问的。”
  仿佛已经疲于对峙,她此刻表现得十分大度,一副有问必答的温柔模样。
  傅惊野深不见底的黑眸望着她,冰雪下的鱼摇着红如绸纱的尾。
  “为什么不解释。”
  几乎是一瞬之间, 南姝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眼角缀着笑意潋过,表情甚是无所谓, “那些人不过是看热闹,真相不重要, 虚假一经证实, 世人只会觉得扫兴。我不过是他们压力重担下调剂的趣味。这一点, 难道你不是深得要领?”
  再次被嘲讽,傅惊野也不生气,他此刻的心境十分平和。
  “看淡和报复并不冲突,我只是不信,你如此狭隘,竟然也能忍得下。”
  南姝开始仔细地折金色的香纸,“你还是不忘在我这里看一出好戏,也是,如果不是我扔了你的手机,你早就能掐着我的命脉报复我,也就不用在我这里受这么久的恶气。”
  说着好像很体谅傅惊野,眼里却满是傲慢和讥诮,把他形容得好像什么憋屈的跳梁小丑。
  傅惊野怒极反笑,“真亏你说得出来,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对你这么地耿耿于怀?如果你真这么了解我,应该知道,我不是想报复你。”说着眸子又是一暗,“是想和你再多发生点什么。”
  明显听到这腔调里的戏弄和玩味,南姝道心平稳,合目缓言,“我需要提醒你,现在你还在山上。这些哄人的甜言蜜语还是别让菩萨听见了。”
  傅惊野也折着自己的香纸,“怎么,你不敢信?”
  南姝拿着自己折好的香纸走了,站在铜质塔形的炉鼎前,南姝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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