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有一个特别长!
就这么想压倒其他人吗!
尽管口号喊得参差不齐,但曾经克制附骨木数月之久的法阵,威力确实不容小觑。
顷刻间,金、碧、青、赤、赭五色光柱腾空而起,将彻底陷入疯魔的附骨木围困其中,筑起了一座霓虹般五光十色的牢笼。
不知是不是错觉,牢笼成形瞬间,众人隐约在天空中看见了金红交错的花纹。
观其轮廓,仿佛有一点像是……锤子和镰刀?
“起!”
与此同时,聂昭天罚锁脱手,末端化为一道尖锐长锥,笔直刺入了树身中灵力最为浓郁的魔核!
很显然,那便是附骨木吸收、积聚灵力的核心所在,春晖峰精心滋养多年,不知吞噬了多少无辜弟子的性命。
如今,这恶贯满盈的魔树被聂昭一链穿心,竟像个活生生的人类一样挣扎、痉挛起来,枝干狂挥乱舞,发出一声又一声高亢刺耳的尖啸。
聂昭冷笑:“吃人的东西,原来也知道痛。”
她没有就此收手,天罚锁将魔核扎了个透心凉,又从另一侧破体而出,顺着树身蜿蜒而上,将它捆绑得严严实实。
然后——
“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大地轰鸣。
碧虚湖的水面之上,是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仙山,无数流水线工人面朝炉火背朝天,源源不断地为门派乃至整个修仙界供应法器,誉满天下,名利双收。
碧虚湖的水面之下,是乌烟瘴气、择人而噬的屠宰场,无数连流水线工人都不如的“蝼蚁”、“草芥”,被源源不断地投入另一座熔炉,血和肉都成了枝头硕果,剩下一把稀碎骨头,还要垫在炉底当作薪柴。
一面是祥云环绕,梨花似雪。
一面是烟尘蔽日,白骨成山。
而联结表里两个世界的,正是盘踞碧虚湖底多年,一点一滴蚕食仙门根基的魔树。
或者说,是为“求仙”而着魔的人心。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
贯穿整座仙山的附骨木,就像被押赴刑场的囚犯一样,被一条平凡、朴素,甚至有几分土气的锁链五花大绑,从山体中连根拔了起来!
随着这条脊梁骨的抽离,巍峨耸立、俯瞰众生的春晖峰,也如同海浪下的沙堡一般,不堪一击地土崩瓦解了。
“啊、啊啊……啊啊啊!!”
在连绵不绝的山石崩落声中,响起了犹如垂死野兽一般的绝望呼号。
那是天工长老的声音。
“神木,我的神木!!我的神木啊……!!”
春晖峰事发以后,天工长老被同门揪住追问,姗姗来迟,一眼便目睹了自己多年心血化为乌有的景象。
附骨木魔核被毁,长年来修为停滞、依赖附骨木延年益寿的他遭到反噬,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迫奔赴了一场盛大的殉情。
“住手,不要……不要啊!我的修为!我的修为!!”
刹那间,天工长老只觉通身上下如遭火焚,又像是一个漏气的充气娃娃,灵力从全身经脉的破洞中飞速流逝,一去不回。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他引以为豪的“鹤发童颜”已不复存在,整张脸都成了干瘪发黄的橘皮,脸上爬满烂疖恶疮一般浓褐色的老人斑,比寻常的凡间老人更为苍老、衰朽、丑陋。
他原本健步如飞的双腿也失去了气力,好像细弱的枯枝一样抖个不停,才刚迈出两步,就拖着身体一起瘫倒在地,发出“喀嚓”、“喀嚓”几声骨质疏松的脆响。
在他身后,撕得不可开交的红白二人组跟着落地,两人俱是披头散发、满身血污,面面相觑道: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了什么?”
“……”
聂昭干净利落地收回天罚锁,原地伫立数秒,方才缓缓向他们转过头去。
然后,她唇边漾起一抹治愈人心的微笑,灿烂而又温暖,如同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阿湘,你看。”
她一边笑,一边抬手指向伏地哀号的天工长老、蓬头垢面的程仙官和苏无涯,扭头向洛湘说道:
“你看那三个男人,他们好像三条破抹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