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秦凝进来,正在说笑的婢女们都停了下来,福身行礼:“姑娘。”
秦凝吩咐道:“你们先退到一边。”
“是。”
众人都退到了假山后面,留出一大片空地。
秦凝正打算示意谢迟晋上前,就见笼子外面那只鸟已经认出了它的主子,不再跟笼中的金子叽叽喳喳,而是转头朝谢迟晋飞了过来。
鸟儿金灿灿的羽翼在空中划过,绕着秦凝转了两圈,最后停在了谢迟晋肩上。
怎么看,都不像是怕生的样子。
秦凝抿了抿唇角,眼眸微动,没说什么。
谢迟晋将手里的鸟笼往上提了提,鸟儿自觉地飞进去,被他落下笼门,从外面扣上。
“既然鸟儿已经找到了……”
谢迟晋明了她的意思,顺着搭话:“告辞。”
秦凝看上去像是松了口气,“嗯。”
临走前,忽然起了阵风,吹动梨花木窗下的那只金铃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金铎声。
谢迟晋循声望了过去,目光在风铎上停了许久才渐渐回转,又碰巧对上秦凝躲闪的视线。
他停顿了下,再次开口告辞,只是这次比起刚才的生分,显得亲近了些,“我走了。”
秦凝没有看他,轻轻“嗯”了一声。
谢迟晋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朝外面走去,他的身影在白墙的花窗后面快速晃过,很快便消失不见。
他走后,秦凝本想继续之前没做完的事,把秋海棠花枝重新修剪一番,可怎么都静不下心。
担心这样会不小心剪坏了花,她只得再次将剪子放下。
方才……谢迟晋看到她还挂着那个风铎的时候,眼睛不自主地亮了一瞬,刚好被秦凝看到了。
可他为什么会是那样的反应呢?
难不成……
联想起谢迟晋轻而易举便答应她的请求,秦凝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可这个猜测反倒让她紧张不安。
风声又吹得金铎晃动。
秦凝闻声,侧首看了过去。
当年跟谢迟晋一同游湖的场景,徐徐浮现在眼前。
那次的正阳节过后不久,正是酷暑炎热的夏季,她不想出门,只想待在屋中看书练字。
锦衣少年像平时那样熟练地翻墙进来,趴在她窗边,说有个乘凉的好去处,一定要带她去看看。
秦凝看了眼刺眼的日头,说过了午再去。
谢迟晋却说地方离得远,再晚一会儿就来不及送她回来了。
秦凝摇了摇手中的凉玉团扇,终是在他兴奋期待的目光中点了头,随他一起出了府。
谢迟晋拉她上马车,带她去了上次的洞水湖,不过这一次去的是河岸另一边。
不同于洞水湖北岸的热闹繁华,南岸僻静崎岖,生长着高高的树丛和密林,少有人来这里。
岸边已经停了一叶小舟,看样子是谢迟晋提前准备好的,他赶走船夫,和秦凝一道上了船。
小船上连个船舱都没有,秦凝几乎无处下脚,拘谨地坐在船边,双手紧紧抓着船舷两端。
“你要带我去哪儿?”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少年倒是自在多了,姿态随意地坐在一旁,手肘搭在膝上。
没多久,谢迟晋招呼她:“到了到了,快躺下。”
秦凝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躺在了船上。
谢迟晋就躺在她身边。
小船那么窄,他们的手臂几乎碰到了一起,他身上的体温穿透了夏日薄薄的衫裙,传递到她这边。
秦凝想不明白,为什么谢迟晋身上总是那么滚烫,他整个人都像是一团火,精力永远也燃不尽似的。
可能是被他的温度影响到,秦凝的脸颊也渐渐发烫,眸中凝聚出一层溶溶水光,不敢偏头去看身边的少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