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一场小小的骚乱,他手底下的副将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也不用留在他身边了。
秦凝便没再多说。
她放下车帷,有些疲惫地靠着车厢内壁,闭目养神。
身后的嘈杂喧嚷声渐渐远去,四下静寂得落针可闻,跟刚才的热闹仿佛完全不在同一片天地。
安静中,秦凝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朝这边奔来,停在马车外头。
是大哥吗?
秦凝坐直了身子,正准备去撩车帘,就听见陌生男子的声音:“将军,何医官已经到了,正在府门前等候。”
医官?一般只有军中才会有这样的称呼。
为何要请医官过来?难不成谢迟晋受伤了?
联想起他前些日子的生病,秦凝眉心不自觉地笼上一层忧色。
谢迟晋压低了声音吩咐:“先请他进府,待我回去了再说。”
“是。”
马车停在秦府,秦凝踩着马凳下来,正欲向谢迟晋辞别道谢,他忽然递过来一样东西。
她愣了下,顺着手臂抬起头,看向谢迟晋,不解问道:“这是……”
谢迟晋给她拿一只兔子花灯干什么?
男人将手中的竹木灯把往前递了递,解释道:“你大哥说你手里提着一只兔子花灯。拿着吧,能让他放心些。”
秦凝的花灯早在刚才便被人群挤掉,落在地上不知被谁给踩坏了。若是让大哥发现,免不了又是一阵担心。
她想了想,接过这只没点亮的兔子花灯。
花灯形制小巧,竹把很短,秦凝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谢迟晋的手背。
许是在夜风中骑马的缘故,他的手背很凉,跟她温暖柔软的指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迟晋不易察觉地动了动手指,“先回府吧。”
“多谢了。”
秦凝朝他颔首,转身迈上台阶,和婢女一起走进了秦府的大门。
她进去后,谢迟晋才放心地离开。
急促的马蹄踏踏声响彻了空寂的街道。
回到府中,秦凝坐在桌前定神。
望着手里的兔子花灯发了会儿呆,她忽然起身,取下罩着烛台的纱罩,拿蜡烛点燃了花灯里的烛油。
兔子花灯是用宣纸和竹篾扎起来的,两只耳朵长长地翘起,通体雪白,尾巴圆滚滚的,只有小拇指那么长。里头的烛火如豆,轻微地摇曳着,映得外面的宣纸几乎透明,秦凝的身影在背后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只灯跟她刚才买的那只灯有些细微的差别。但如今正是夜里,光线昏昧,足以骗过大哥了。
正想着秦苍柏,外头就传来婢女的通报声,伴随着男人匆忙的脚步,“玉珰,你没受伤吧?”
秦凝提着兔子灯出去迎接,在门口遇见了大哥,她故作轻松地笑道:“我没事。我跟落夕待在路边,很快便被兵士疏散出去了。”
说到这里,她提了提手中的灯,“你瞧,花灯都好好的,我能有什么事。”
秦苍柏注意到她手中的花灯,点点头,长长地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方才突然一阵骚乱,我一回头就见不着你,可把我吓坏了。”
“大哥,爹娘可回府了?”秦凝问。
“我问过下人了,他们是在我们之后出的府,如今还没回来,待会儿我领着人去找找。”
毕竟灯会上出了事,早点把家人都找回来也能放心些,秦凝柔声道:“好。”
兄妹二人说了会儿话,秦苍柏便领着人出门去找秦家父母了。
秦凝则是回到梢间,跟金子银子玩了一会儿。
今日谢迟晋许是忙着布置祭月节的京城守备,到现在都还没接银子回去。
两只鸟儿吃饱玩累了,依偎在同一只笼子里休息,不肯分开。
秦凝望着这温馨的一幕,清婉的眉眼间不自觉泛起笑意。
不舍得再打扰它们,她吹熄油灯,起身离开了房间。
刚迈过门槛走出去,便听见墙外面传来一声短哨。
认出是谢迟晋喊银子回家的哨声,秦凝停住脚,朝着墙头的方向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