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晋抬手揉了揉后颈,语气迟疑,有些不自在地道:“我们不是要那什么吗……”
秦凝眼中蕴起笑意,“哪什么?”
“就那什么啊……”谢迟晋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
“你说明白些,我听不懂。”
谢迟晋抬起头,终于一鼓作气地说完:“我们不是要成亲了吗?”
说完,就见秦凝展颜露出笑意,眼眸亮晶晶的,故作平淡地应声:“是啊。”
她将皱起来的宣纸摊平,展开铺在他面前的桌案上,“我们成亲,跟你写我们的名字有什么关系?”
谢迟晋原本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了视线,声音低低的,“我这不是想提前练习一下写请帖,免得到时候给你丢人。”
按照盛安朝的规矩,世家子弟成亲,若是对对方满意,便会手写请帖以示诚意。
大理寺的沈大人,还有昭镜司的赵大人,成亲时可都是亲手写的请帖。
谢迟晋自认一介草莽武夫,字写得肯定没别人好看,但他不能给玉珰丢脸,所以这几天一直在练字。
旁的字来不及练,起码先把他们两个的名字写得好看一些。
秦凝了然,原来是为了这个。
她提笔蘸墨,重新拿了张干净的宣纸,在上面写下他们的名字。
秦凝的字工整秀气,又不失遒劲风骨,五个字分立左右,挨得很近。
只是看着自己的名字和她的名字出现在一起,谢迟晋的嘴角就不由得翘起,胸中涌上无限满足。
“你照着这个练。”秦凝写完放下笔。
“好。”
谢迟晋勾住她的手,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把她整只手裹进手心。后来又渐渐分开指缝,和她十指相扣。
秦凝温柔含笑地看了他一眼,坚定地回握住他。
直到入冬,谢迟晋腿上的伤才终于养得差不多。
他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秦府下聘,定下婚期。
秦凝正坐在暖融融的廊下,边跟婢女们说着戏文里的故事,边绣着手里的花。
谢迟晋就是在这时突然出现的。
他翻墙跳了进来,衣袂翻飞,神采飞扬。
男人身高腿长,几步便穿过光秃秃的花枝,瘦削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看见他进来,婢女们都很有眼色地退下。
秦凝放下手里的东西,微微瞪大了眼睛,“你的腿伤刚好,怎么又翻墙了?”
谢迟晋阔步向她走来,眸中带着藏不住的欢喜,“我跳下来的时候左脚先落的地,没事。”他凑到秦凝身边,半蹲下身子,依在她身畔,乌眸灼亮的望着她,“玉珰,爹娘答应我提亲了,我们成亲的日子就定在两月后。”
时值入冬,庭院里的山石草木都带着料峭寒意,只有他身上总是蒸腾着热气,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和活力一般。
秦凝觉得他搭在自己臂间的手掌都是滚烫的。
“哦。”之前爹娘透过口风,秦凝提前便知晓这件事,所以并不觉得意外,但还是有些脸热。她顿了顿,问他:“你怎么没从前面过来?”
既然刚跟她爹娘商议完婚事,不该直接从前院过来吗?为何又特意出府,绕了一大圈从后面翻墙进来?
谢迟晋蹲在她身边,眼眸如星,“爹娘说我们成亲前不宜见面。”
秦凝笑说:“那你怎的不听话?”
“一日两日也就罢了,若是两个月都不能见你,那怎么成?”
成亲还有两个月呢,要是一直不能跟秦凝见面,谢迟晋毫不怀疑自己会被憋死。
长辈不让光明正大地见面,他偷偷见面总行了吧。
秦凝笑笑不说话。
谢迟晋注意到旁边绣筐里放的一方红布,好奇问道:“你绣的什么?”
秦凝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已经把红布拿在了手里,不需仔细瞧,一下便看出是红盖头。
“玉珰。”谢迟晋语含惊喜地唤她。
盛安朝关于新嫁娘绣盖头的说法,几乎人人皆知。
如今她愿意亲手绣盖头,便说明她与他心意相通,愿与他共度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