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箜仪刚刚取下面纱,许是因为热气熏腾,或是因为别的,玉颊泛起淡淡的红霞,嫣红的唇瓣娇嫩欲滴。
陈文瑜连忙低头认罪:“微臣不敢冒犯公主。”
“这屋里又没有旁人,太医何需如此拘谨?”少女声音清脆悦耳,泠泠如玉。
陈文瑜耳朵发烫,迟疑了良久,终于大着胆子覆上了她的手腕。
感受到指腹下的脉搏,他这才逐渐冷静下来,凝神去听她的脉象。
萧箜仪身体康健,除了时不时会受噩梦侵扰以外,并无什么大碍。
“公主夜里频遭梦魇,并非身体有恙之故,而是心结所致。要想彻底摆脱噩梦,还需先行解开心结。”
“劳烦陈太医了。”
让人送走陈文瑜,萧箜仪坐在桌前,闭目捻着佛珠诵经。
夜里,萧明珩过来的时候,萧箜仪正在翻看陈文瑜给她的札记。
萧明珩一眼就认出了陈文瑜的笔迹,唇瓣不易察觉地抿了抿。
他什么都没说,安静地坐在一旁。
看了一会儿,萧箜仪将手里的书卷扣在桌上,轻啜了口茶,“珩哥哥,你伸出手来,我给你把把脉。”
萧明珩看了她一眼,顺从地撩起衣袖,将手伸到她那边。
葱白细嫩的玉指搭在了他腕间,指腹温热。
仅仅是最普通不过的接触,便让萧明珩呼吸微变,忍不住揉搓起另一只手的指骨。
萧箜仪经常给身边的婢女把脉来练手,所以寻常的脉象她还是能把出来的。
她眼眸微弯,噙着笑望向他,嗓音柔柔道:“珩哥哥,你的脉象好快。”
他平静淡然的表象,跟激烈的脉象截然相反。
话落,感受到他的脉搏更快了。
萧明珩手指微动了动,沉静地注视着她。
萧箜仪左手手心撑着侧脸,仍然搭着他的脉搏,状似无意地说道:“我觉得你最近好像变了。”
从前的他,可不像现在这么能忍。
以前她随便勾一勾,就能击溃萧明珩的所有忍耐和伪装。
可自从萧明珩去了徐扬一带,回来之后就变得沉稳了许多,任凭她怎么勾引都不为所动。
这可不是好兆头。
若是恶犬对主人给的甜头没了兴趣,那主人以后靠什么驯服它?
所以今日萧箜仪才想了个法子来试探他。
萧明珩快速眨了两下眼睛,声音不自觉带上紧张,“哪里变了?”
萧箜仪却没有回答,而是好奇地问道:“珩哥哥,你另一只手在做什么?”
她方才才注意到,萧明珩的左手始终藏在衣袖下面,没有露出来。
似乎从他们相遇起,她就很少有机会看到他那只手。
只有之前偶尔见到过一次,隐约记得他的手指骨节处的肌肤很红,像是被什么重重摩擦过。
萧箜仪注意到萧明珩漆黑的眼珠颤动了下,那是心虚时本能的反应。
屋里摆了冰鉴,殿内温凉,可他的额头却泛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很刻意地在控制呼吸,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
所以……他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心如止水。
萧明珩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可他能控制表情,却控制不住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他也许猜到,萧箜仪为什么忽然说要帮他把脉了。
萧箜仪身子朝他的方向倾了倾,衣襟被动作带得微敞,露出莹白平直的锁骨,眸中笑意愈盛,“珩哥哥,你的脉象内火虚旺,长此以往会对身体不好,可要我给你开一服去火的药?”
她甫一靠近,身上的香气比平时还要馥郁,能轻易影响人的心神。
萧明珩舔了舔唇,有些迟疑地应下:“好。”
萧箜仪换了左手把脉,右手执笔,慢条斯理地蘸墨,在提前铺开的宣纸上徐徐写字。
萧明珩凝神盯着她,看到她在纸上写了什么之后,瞳仁蓦地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