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跑去,只见丁烟迈着碎步,速度极慢,似是故意在等他一般。而她身边牵着的那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孩更是一步一顿,也不知周围荒芜一片,有什么值得驻足的。
“喂,女人。”胡煜锦暗地鼓励自己两句,权当壮胆,本离得近了,又退后两步才敢道。
丁烟权当没有听见,只有那猫回了句,“喵——”
胡煜锦知道他再这么叫,她指定是不会答应自己了。他那个不知何处送上门来的便宜继父好歹也是魔婴期的修为,而且平日里喜怒无常,见了这女人都礼让七分,自己该如何自处?
“嗯...美人儿?”胡煜锦算是绞尽脑汁,才挤出句称呼,他成日混在红馆中,根本不知该如何正常与女人交往。
“呵。”只听零笑了出来,只是那笑意未进眼底,“你好歹称声前辈,或者道友。”
“你是她儿子?”胡煜锦这么问着,倒是不觉得自己语气有多冒犯。
“小道友,你可是在和我说话?”丁烟终是憋不住,怕零与胡煜锦几句不和便争吵起来,便截了二人的话头。
“是的。”胡煜锦从身侧的储物袋中扣了半晌,拿出百来个上品灵石,“你的意思我都清楚,这是你那令牌换剩下的灵石,二百五十个被我花掉不少,剩下的那本功、法对你不会有用。”
丁烟也不去接他手里捧着的灵石,只仰着头看着他。
仔细打量之下,胡煜锦这身袍还算华丽,却大了他不少,且不说下摆长出一小截,肩宽也不大合适。在零的衬托之下,更显得像小孩偷穿大人衣裳。
只知他言语间轻佻不敬,却不想眼中含着几分坚毅,“你快拿着,以后有什么事不许找去方才那屋,直接找我便是。”末了他还补上一句,“你定是有方法能找到我。”
“我是有方法找到你,但这些灵石根本不够赔我那令牌。”丁烟索性在他面前抱着双手,摆出一幅难惹的模样。
胡煜锦心中打起鼓来,他知道在那间棚屋中的东西要想卖出是简单,但买回至少是三倍价,他断然是赔不起的。“你待如何?”
丁烟冷笑道,“念在我与你继父在凡尘有轻,我不与你计较,至于灵石......我找你母亲还便是。”
对于面前这女人有能耐找到自己母亲这事,胡煜锦倒是深信不疑。但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她知道了,胡煜锦气到,“你怎么能?”
“养不教,父之过。念你年幼,我找不到你亲爹,自然找你母亲问话。”丁烟气势十足,又十分占理。
胡煜锦一时急火攻心,吐出一口淤血,嘴上却仍倔着不饶人,“你敢去找她,那便先踏过我的尸体。”言罢,摆起战势,拦在丁烟面前。
丁烟以神识探知他周身灵气以得知他为金火双灵根,资质不算很差,已是筑基中期。不过他的基础不牢,想必是修炼之法驳杂。
魔修与正道人修虽说有别,但均为求升成仙成神,魔修讲究放任欲念,成就欲念,抱定执念,方能以此为基准吞噬灵气,或吞噬他人修为。胡煜锦自小在魔界长大,见过太多人放任自流,看似欲念丛生,却多为强求,将来的魔道之路定不会顺遂。
“若想让我在此解决,也不是不行。”丁烟又躬下、身子,与他平视道,“念在徐枫的面子上,在凡尘中你需称我声姐,且先答应我一件事。”
不去找他母亲,一切好说,胡煜锦仍防备着,“什么事?”
“以后非必要,少行偷盗之事。”胡煜锦本就修的魔道,若是让他存善念,行善事,必不可能,斟酌之下,丁烟如此道。
胡煜锦当下红了脸,“我、我并非喜欢这个,以后不做便是了。”他也知道偷盗不好,也不是没因此遭受白眼和殴打,但以此生财却是最快。
“仅说嘴上说说可不够。”丁烟拿出一枚赤褐色的丹药,“这枚毒丸你且服下,若你再有不该生出的念头,五脏六腑定如同虫噬。”
胡煜锦自不会傻到主动去吞,不想这女人动作极快,一手擒住他的下巴,将丹丸弹入自己嘴中。那赤褐色的丹药入口便化,苦甚生吞黄连三分,又如生食利刃,痛的钻心。胡煜锦疼的在地上打起滚来,不由得心中生出几分愤恨,手上抓过一把黄土,往丁烟方向一扔。
只见丁烟身前凭空显现一团白光,白光中冒出一人影,那人影还未全身从白光中祭出,便卷起阵罡风,携着那坯黄土,直冲胡煜锦面门而去。
覃彧动作太快,“诶——”丁烟来不及拦他,只得叫了一声。
她凑身于胡煜锦身边查看,好在她出声及时,胡煜锦并无大伤。
倒是覃彧和零,一大一小立在那边,长着同一张面庞,又持着相同的脸色,惊人的相似。
胡煜锦此时吃了一脸灰土,连睁眼都费劲,龇牙咧嘴道,“真、真有趣,不过、不过......是抢了张腰牌,全、全家都...出动来打我、我是吗?”
丁烟朝他面上吹了口气,净了他的一张灰土脸,“我还以为你会晕过去,居然还能说话。”
“你...你这毒妇。”胡煜锦方才口中的血未吐尽,这时喷出来些血沫星子,“我、我不过,偷、偷了张...你要我...死,算、算什么...姐姐。”
这时卷云石狮模样的时文也匆匆飞了过来,正听他这么对丁烟骂着。时文怕覃彧怪他没看好丁烟,现下正欲表现一番,大声喝道,“放肆——”,伸爪便要踩胡煜锦。
筑基与大乘,天地云泥之别,可不是时文一个指头便能杀他,丁烟只能祭出长弓,以弓弦做抵挡,“时道友且住手,你们别误会了,这孩子算是我表亲。”
时文只觉得自己的前掌像是扎入了一条冰刃制的线,一阵刺痛,对丁烟自是又多了几分敬重。他也不化人形,只是飞到覃彧的一边,一双大眼睛却盯着零的脸庞,半下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