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彧一把捏住她的鼻头,戏谑道,“小骗子,胳膊都被你捏疼了。”
她下意识松手,朝覃彧被自己捏住的胳膊上看去,又顿时恍然,“你才是骗子,我俩都是神识,你又怎会被我捏疼?”
“行了,你该出去看看,祸事正起,你若不在,那小姑娘怕是会命丧人手。”
丁烟丝毫不怀疑覃彧之话,连忙化作一缕青烟撞出了画卷。
只留覃彧一人斜坐在巨树上,他缓缓打开手心,再次拨弄起手心处的碎骨。又听他喃喃道,“早知就与你学上两式,也不至于如今如此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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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烟一出画,便嗅到这小船上冲天的血腥气。
小姑娘和她的暗卫都已不在房内,唯恐迟则生变。
她与覃彧在那画中,光是相倚着看远处不存在的风景,便去了满夜有余。她只想着给二人留些独处增进情感的机会,却为料到他们会遭遇夜袭。
神识犹如夜里的薄雾般摊开,满船的尸体。
丁嫣和那暗卫,二人在甲板上,携手退去最后一波敌手。
那少年暗卫尚有余力,依然立在甲板正中,皱眉探查着四周的动静。可小姑娘早已用尽了余力,浑然不顾自己的形象,躺在渗了血渍的甲板上,大声喘着气。
丁烟想凑近些问问小姑娘的情况,却见她仰面在笑。
“哈哈哈...”丁嫣许久没这般畅快了,方才设计让那侍卫乌蓉和耀哥儿走陆路,令玉溪假扮乌蓉呆在船舱中,自己和阿钰则在外迎敌。
乌蓉在下船时看着阿钰和她,几次欲言又止,想必是已拿她没了办法。毕竟乌蓉心中最重要的还是耀哥儿,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丁嫣觉得自小以来,她就是最听话的一个,母亲为了与父亲亲近,早早就将她单独放入嫣园,一个人住着,也从未有过怨言。这些天来,她却觉得冥冥之中摆脱了些什么,明明每日都提心吊胆地活着,却觉得身上的担子更轻了些,人也更快活了。
就连受了风寒的身子都比以前轻便了,呼吸着这河面上夜半的凉风,心却是清醒的。
阿钰收了剑,皱眉看着丁嫣,伸手将她从甲板上扶起。
丁嫣的双颊已经红透了,玉溪这才从船舱中匆匆跑了出来,抚了抚她的额头。
“哎呀,烫得吓人。”玉溪准备小姑娘扶到船舱里去,却被阿钰抢了先。
只见阿钰将丁嫣拦腰抱起,快步送往舱内,玉溪在一旁愣着,待二人消失在甲板上,才冒出一句,“这...于理不合啊。”
玉溪也笑了,她将甲板上的尸体一个个推入河中,留出好大一段空当,才进了舱内,帮她取出布包找药。
可这病来得太过于凶猛,就算丁嫣就着热水将药粉饮下,也拦住不当夜的高烧。
丁烟念着这小姑娘救了她的神识,慌忙逃命之下也不忘将覃彧的那幅画卷带在身上,便又入了小姑娘的灵台。
她自作主张地与丁嫣交换了身体,又试着调动河面上的水汽。想是这身体实在仙缘太差,明明用着她的神识,却连连失败数次。
第230章 神木(39)
修炼,汇聚灵气,本就是个慢活。凡尘俗世灵气稀少,寻常人若能在凡尘踏出这吸纳灵气的第一步,便能走向仙途。
此时丁嫣的身体正处于高热之中,风寒未愈,反而加重成如此模样。如果那些贼人再度上船,小姑娘只怕熬不过明天。
丁烟本为冰灵根,若能纳了河面的水汽,便能给她降温降热,再配合着药粉和热水,说不定能救她一救。
知道小姑娘此时累极,丁烟却不敢轻易放她睡去。她神经紧绷许久,骤然一松,还怕又出变故。“怎么样,很难受吗?”
丁嫣此时恍若被架在炉火上,却对丁烟笑道,“我好多了。”
丁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与之前相比没有分毫好转,依然烫得吓人。
她只得又尝试着收纳灵气,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
“抱元守一,专气致柔,荡除尘垢,洞彻内心。”
是覃彧的声音,丁烟抬头看去,只见覃彧的神识正浮在她面前。
“凡人之身,经脉未通,还不如傀儡好用。”
覃彧这话颇有些嘲讽的意味,硬是激的丁烟心神一荡,居然通了心脉,将河面上的水汽源源不断地汇聚过来。
河面本就是水汽最为充足的地方,可这河水并不清亮。
混了方才被丁嫣与阿钰合力击杀的那些人的鲜血,水中煞气弥散。而且这凡人之身不比丁烟寻常吸纳灵力的速度,她一时贪多,又有经脉逆行之状。
赶忙停止动作,却犹如深陷泥潭一般难以抽身,眉头也越蹙越紧。直到覃彧的神识将她猛地一撞,才脱了梦魇般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