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还未等丁烟将嘴边的话问出,只见他嘴里念念有词,却是听不懂的语言。与那木雕面贴着面,逐渐融入到那具木质人体中。
随着他神识的深入,木雕放出温润的墨绿色荧光。外层褐色的木皮开始一层层剥离脱落,如群群落蝶,显露出皮肤原本的模样。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眼见木雕活脱脱化作人形,傀儡术已成,还真就只需要具木头身就行。
覃彧凝出一件单衣,摊开双手,又往前走了两步,从容自然,应该是适应了这具身体。
丁烟绕着覃彧转了一圈,“如何?”
覃彧微微点头,许是身入傀儡会有不适,只听他道,“换你来,还需忍耐。”
不过是转眼的事,有什么什么好怕的,她学着覃彧那般将神识凝成实体,凑到木雕前。
站了半晌,却什么都未发生,回首看向覃彧,“然后呢?”
覃彧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我又怎会相同?让开些。”
丁烟乖乖飘出些距离,只见覃彧挽袖一挥。
屋内气温骤降,旋风突-起,也不知他使的什么法术,裹挟着丁烟的神识,将她扔入那木雕之中。
一时间动静不小,木匠就睡在一楼的案台边上,也不知他会不会被这阵吵闹惊醒。
木雕冷硬似灵柩,她发现自己被困当中,不光动弹不得,甚至连五感都被封闭住,堕入一片混沌之中,只能隐约体会到冷暖。
“覃彧?”她试着轻声唤他,可没了听觉,也不知他有没有回应。
覃彧并未与她说明将木雕制成傀儡的方法,事到如今,只能耐心等待。
凝神静气,片刻后五感逐渐恢复,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且周边温度更低,想是覃彧带着她挪移了地方。
她伸出手摸索着木雕的边缘,触到几分水汽,神识开始主动吸纳周身的灵气化为己用。
原主初始修仙时就是这般状态。寻常人修仙需寻炼气入门的诀窍,也不知是否因为灵根上佳之缘由,她却无需打坐入定,即可灵修增长。
可如今她是神识离体,居然也能用到原主的修炼方式。
眼睛逐渐能感受到色与光亮,一片茫茫的灰黑,有东西将她托举在半空中,木雕逐渐变轻便起来。
闷闷的胸口也畅通起来,她试着弯曲手指,活动手腕,上半身恍若坚冰解冻。
腿部依旧似被埋在沙土之中,麻木无知觉。
好在耳边传来覃彧的低喃,“这木头外上了蜡,水流不易浸入,还需些时间。”
丁烟算是明白这傀儡的做法,与灵根相关,覃彧是单一木灵根,想要驱使木雕制的身子,轻而易举。
早知如此,她该寻块冰雕,制作上难便难些,总比现在受罪要好。
......
大约三更天,覃彧将丁烟扔入城中的河流上游。
直到清晨日起,不远处传来鸡鸣,丁烟所在的那具木质身子才像覃彧那般发出暗暗的光。
神识与傀儡身逐步契合,比凡人身子好用许多,丁烟平躺在水面上伸出右手,手掌大小的水珠在掌心变化着形状。
筑基后期的修为,足以让她在俗世凡尘之中被尊为“半仙”。
覃彧朝身后望了望,站在岸边朝她扔出见南疆常见的单衣,“有人,还不起来?”
“诶!”丁烟忙游到岸边,托起单衣,“你就不怕浸了水?”
脚步声越来越近,丁烟忙光脚跑到覃彧身后,她暂时只能驱动水流,无法像之前那般蒸干头发,便将湿发挽起堆在头顶,“怎么是男装呀。”
又想试着像覃彧那样,凭空变出套女装,却怎么也成功不了,只能将就着套上这套。
攀着他的肩,明明只是木头身子,却觉得草地有些扎脚,“鞋呢?”
自己的一身都是凭空变出来的,方才去不远的成衣店掠了套衣服,根本没管男装女装,更不记得鞋子。
覃彧抿了抿唇,撇开脸看向别处,“忘了。”
丁嫣一人睡在旅馆里,她有些放心不下,可这么光着脚走一路,也难受地很。
丁烟以为身上的衣裳是覃彧幻化的,再要双鞋自然不是问题,“趁现在变出一双。”
河畔林间的人与他们几乎就隔着数十步路,被凡人看见就麻烦了,“快点嘛,有人要来了。”
覃彧的唇已抿成了条线,他也想随意扯片叶子变化,可丁烟选的木料只是百年凡木。如今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倒是积了一肚子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