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烟?”丁烟正好倒入覃彧怀中,任凭他如何叫唤她的名字,都如石沉大海,激不起半点风浪。
***·***
明明只分出一抹神识才入的俗世,可转眼却又来到这片漫无边际的意识海中。
混沌且深邃。
伸手不见五指、浓郁的黑。
浑身恍若冰封一般不能动弹,丁烟尚能感知到水流穿过指缝,略显湍急。
她还记得无底的汪洋中心处是道由下而上的旋涡,旋涡处散开的水流裹挟着她僵硬的身躯,逐渐将她带入至中空处。
现代的记忆如同碎片似得,走马灯般地在周围闪烁、旋转,又在脑海中迅速闪回。
“烟烟,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多吃点儿,看你在外面瘦得...不成样了都。”好熟悉的声音。
可说话的是谁呢,丁烟怎么也想不起来。
只听那声音又自脑中凭空响起,“公司如果催地不急就多住几天,不差你一个。洗澡水给你放好了,有时间就多泡泡。”
恍若能感受到盥洗室升腾的雾气,温热的水流包裹住全身上下——这是家的味道。
双目前的微光在骤然黯淡下来,又变成雾蒙蒙的一片黑。
......
声嘶力竭的哀嚎扎入她的脑仁,“烟烟!”
有人捏住了她的双肩,还是那个温柔的女声,焦急又泫然欲泣。
“烟烟,你怎么啦,你说句话啊...”
可惜没人回答她,情绪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抽泣声逐渐拉高拉长。
忍不住将视线挪移到声源处,只能透过眼睑看到两人相依而泣的身影,稍矮的那个哭得尤为凄厉,身体也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就这么听着、看着,丁烟的喉头也不由得哽咽起来,到底是谁呢?
你又因何为我而哭?
......
“今年比往年都要冷一些,别看你爸他平时不怎么说话,其实心里全是你...这么大一袋子,都是他一人叠的。”只听得一声长叹,后又是萧索且凌冽的寒风刮落树叶的声音。
扑簌簌的,荒凉且凄凌。
“这些烧去的,都是给你在那边花的,要是不够了,托梦告诉我。”
“你也跟烟烟说两句。”
“哎,心里想想不就够了,她...她都知道的。”
“烟烟...”
烟烟——
烟烟。
......
“呼——”丁烟猛然惊醒,僵着身子从床板上坐了起来,急促得喘着粗气。
抬眸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床边朝她微微倾身的覃彧,清亮的双目满是关怀。
床头的木窗斜斜映入日光,柔和又温润,并不刺眼。
覃彧伸手将她双鬓的发挑至耳后,“好些了吗?”
丁烟不知其所以,捏着双腿上掩着的薄被,懵懂道,“嗯?”
“你昏睡了整夜,那个女人正在院外等我们。”覃彧单手扶在床沿,“不慌,你再歇一会儿。”
她这才平复了呼吸,晃眼打量起四周来。
似乎是在巫医处的房间,内外陈设是同一风格,透过窗外的天色和日光能猜到时间,大致是上午。
日头正好。
又是大梦一场,醒来却什么记忆都不曾留下,丁烟用袖口轻抚面颊,半晌后才整理好思绪。
坏了,她们约好的是一早见面吧?
“高映叶等在外面?”丁烟说着就掀了薄被准备起身。
覃彧则一把摁在她的小腹上,“且多休息一番,不妨事。”
丁烟歪头笑开了,“瞧你那样子,还说对我不上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