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炎修这次终于回眸,他望着对面如甘露般的水眸,解释道:“张广彪月供八两又孝顺,却允家人住浅窄巷子,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不是家里人生病,便是欠下外债,表面上这家人确实是生病缺钱,可角落里的碎瓦看成色应该是京窑出的上等品,样式也是近半年新出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是别人砸的,可以张广彪的本事和性子,这巷子内谁敢动他?”
“所以只有可能是理直气壮来讨债的?”
“嗯。”司炎修点头,继续道:“但是药锅里的千年人参,还有新晒的糠米,又说明她们的日子突然变好了。”
“所以你断定这债又快速还清楚了?”
司炎修再次点头。
凌子萩沉吟,怪不得司炎修会在敲门的时候说那句话,看来是他早料到张广彪的妻子为人谨慎,所以才出此下策,这个男人果然缜密得让人可怕。
“那我们之后呢?”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她连忙追问之后的事情,本来看起来希望渺茫的案子,又隐现出两条线,一是金枝香粉铺子里的殷老板和张广彪认识,她或许知道什么事情,二是,张广彪突然一夜还清债务,其中必定有蹊跷,极有可能贡品的消失就和他有直接关系。
“去金枝香粉铺子吗?”凌子萩猜测。
司炎修摇头道:“回刑部大牢提审张广彪。”
第15章 贡品女尸(12)
戒律房内传出阵阵男人杀猪般的嚎叫。
“司..司炎修,你这是动用私行,就不怕老子到时候在皇..啊。”
张广彪被捆在木凳上,眼神愤恨地瞪着坐在对面惬意品茶的男人,嘴里的粗话刚说出没一半,他只觉得双股一疼,衙役手中的木棍便重重落下。
“私刑?”司炎修放下手中杯盏,面无表情地瞥了眼男人带血的屁股,随后他拿起桌上白彦早已准备好的一沓宣纸重重砸在张广彪的脸上,“看看这是什么?”
张广彪鼻孔气愤地抽动几下,眸眼挪到地上散落的纸张上,当他看到宣纸上内容的时候,方才还理直气壮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这是他这几年来所有的借据,司炎修是怎么得到的。
“我今天一大早去浅窄巷子。”司炎修表情冷然,淡淡开口。
张广彪紧张地瞪大双眼,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司炎修冷笑,“你说王跛子诬陷你,你和鲍芸根本没关系,但是本官怎么听到了不同的声音?”
“这个贱人!”张广彪咬牙气愤吼道,“对,老子是和鲍芸是有关系,但是老子真的没杀她!”
司炎修指尖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缄默不语。
“司大人,你要相信我,我真没杀她。”张广彪着急了,语气慢慢开始服软。
司炎修依旧不语。
张广彪吞咽几下唾液,一咬牙,道:“我承认我一直出没于天香赌坊,那是因为我妻子身体不行,我总得有个爱好吧?”
周围寂静无声。
张广彪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之后我欠了赌坊不少债,我是在那个时候认识鲍芸的。”
“多久之前?”司炎修终于开口了。
“大概半年前。”张广彪连忙交代,“我们是各取所需,她知道我外面欠债所以总是动不动给我些银子,起初我对她是感激的,但是直到我发现她基本没什么做活,却有源源不断的钱之后才就开始怀疑她。”
“之后呢?”
“原来她不止跟我一个人有染,和城里的王跛子也有关系,我发现之后就把王跛子暴打了一顿,谁知道鲍芸因为这个事情跟我闹得没完,可能是因为赖我断了她的财路吧,但是我是个男人,怎么能忍受一个跟了我的女人还和别人有染。”
“那你们后面还有联系吗?”司炎修询问。
“本来我俩都闹翻了,可是有天债主追上门,我又不想牵扯家里老小,便主动去找了鲍芸,假意和她和好后趁她外出,把她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偷走了,开始我还惴惴不安的以为她会报官,谁知道那天她就没回来,直到一个多月之后,她被发现在司品库的贡品箱子里。”
“哦?”司炎修挑眉,眼底尽数都是怀疑。
“司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现在我还哪敢骗您啊,这杀人是要杀头的啊!”张广彪的语气里充满哀苦。
“那你知道鲍芸那天外出去了哪里?”
张广彪连忙摇头,“我不知道,我把偷来的东西拿去还债,还清之后,就再没回去..也不敢回去啊。”
“撒谎!”司炎修冷冷呵斥。
躺在木凳上的张广彪被吓的身子一个劲地颤抖。
“还清?那你告诉本官这是什么?”司炎修随手拿起桌上另一样东西,再次扔到对面一脸怂像的男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