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大双眼望着头顶的四角马车顶,偶尔从木板缝隙里吹进来的丝丝冷风,让她禁不住裹紧身上的外麾。
“醒了?”对面响起男子温柔又低沉的声音。
凌子萩翻起身望着已经把一杯热水递到她嘴角的男子,她就这样望着他的脸,不自觉伸手轻轻触碰,面颊是温热的,耳垂是冷冰的,这才是现实世界吧?
“做噩梦了?”司炎修就任由她这么抚弄他的面庞,望着她迷蒙又不解的眼神,又问。
凌子萩重重点头,没有立刻回答,从穿越来到现在她从未梦到过她的家人,记忆中的童年太过跌宕。
她出生是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在她十岁之前她都是被细心呵护长大的,从不知所谓的男女差别,一切的变化是在她十岁那年父亲的生意失败,家道中落,举家迁徙到一处十八线的小城市开始的。
都说这患难见「真情」,她也终于在十岁之后明白,当家中变得开始为有上顿没下顿而痛苦,父亲酗酒逃避,母亲歇斯底里,弟弟任性顽劣,她或许在这场变故中才是那个被遗弃的孩子。
直到她上大学,母亲病重之后幡然醒悟,家中才再次改变,弟弟因此而成熟,父亲也终于清醒,好在阳光风雨,她也学业有成再次回归这个家中,对自己做了充分的心理辅导,她才明白,对于家人她有过恨,可更多是爱和如今的想念。
“嗯,想家了。”凌子萩想了一下,找了个合适的理由说给司炎修。
紧接着她意识到指尖的暧昧举动,刚准备抽回手,谁知对面的男子突然反手而握,她的掌心就这样紧紧贴在他的面颊上。
“大人。”凌子萩愣住了。
司炎修的喉结微微滚动,他沉吟半晌,薄唇轻颤间道:“子萩,你..可喜欢我?”
凌子萩瞳孔微微扩张,琥珀色的眼仁望着对面男子黑眸中倒映出来的女子倩影,突然方才还觉得有些微冷的马车竟然升起点点暖意。
她舔舐过干涩的唇角,支吾半晌却说不出一句话,唯闻耳边自己狂乱的心跳。
“嗯?”似乎等了好久,司炎修嗓子里发出沙哑的疑问。
她面颊一红,低眸颔首。
“子昂也是!”
下一瞬,她还未来得及消化他话里的意思,只觉得唇角一热,再回过神的时候司炎修已经悄然退离她的眼前,就这样微微侧头望着案几上升起的袅袅炉烟。
他竟然亲了她。
凌子萩抬眼,眼中迸发着错愕和羞涩,却在下一瞬望着同样脸红的司炎修,脸上绽放出浅浅笑意。
她以为司炎修这样的男子对什么事情都很冷静、矜持,看来对男女之事他是出奇的可爱呢!
突然她想起那被一箭射穿的袖珍钟,心中反而觉得释怀,若是这回不去,那么她真的愿意就这样留在他的身边。
第180章 血色芙蓉(2)
凌子萩坐在一处干净的雪岩上,吃着手中的馕饼接过司炎修递上来的油茶。
从萧城出发已经足有两日,之前大理寺彻查阿芙/蓉案子一直都没有眉目,王景焕死了,王家其余女眷被圣人亲自审问的已经有好几个丢了性命的,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线索就这么断了。
司炎修去刑部找了关惜应她和王景焕和离,并且保证这事情不牵扯关家才得到了目前唯一的一条线索,那就是距离荆州不远的雁口县,那里或许有阿芙/蓉的流通线索,故而凌子萩和司炎修才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地朝雁口县赶。
凌子萩喝完手中最后一口油茶,身体慢慢回暖之后,望着身边的司炎修开口道:“大人这一路上我一直都有个疑问。”
司炎修点头示意她问。
“阿芙/蓉是夷国产的,按道理流通进蔺国只有一条路便是临峪关,之后紧接着应该是进到荆州再散布到举国各地,可是为何我们去的是荆州旁边的一个小县城呢?”
司炎修把手中的碗递给旁边的小厮,随意从地上捡起一只树枝一边描绘,一边说道:
“蔺国的版图粗看北直达临峪关,靠近临峪关的就近一座城池便是荆州,但是显然这是不严谨的,在荆州往东百里有一雁口县,它上至临峪关南至萧城,京灼县,越州等地,算是除了荆州外另一个交易枢纽了。”
凌子萩抿唇望着司炎修随手划出的蔺国版图,指尖指着雁口县道:“可是这只是个县城,我在地图上并未看到和临峪关有相关的官道啊?那。”
说到这,她突然不吭声,没有官道不代表这个地方和临峪关没有链接,更何况雁口县比荆州偏僻朝廷疏于管制,对于私运阿芙/蓉这件事情来说,好像雁口县比现在管理甚严的荆州更加安全。
司炎修知道她想通了,点头道:“自打先皇明令禁止阿芙/蓉之后,荆州被查的很严,期间还抓了不少药贩子,我也是分析了关惜给的讯息,觉得我们在雁口县能查到蛛丝马迹这才来的。”
凌子萩叹口气,望着跟在马车后面将近有五十余名的捕快和司府暗卫,相比较于破案缉拿杀人犯,这追查阿芙/蓉明显是个危险又充满着挑战的任务。
随着司炎修手中的号角声响起,所有休憩的众人全副武装朝雁口县赶去。
两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