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她眸光不经意一瞥注意到窗扉外面随风轻轻摇晃的蟑螂花,红得如血一般的花瓣,在月光的笼罩下,散发着幽幽的赤色光泽,唯有花朵,无叶的样子,让它在众多花卉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有花无叶?
凌子萩心神一晃,瞬间眸光瞪大,这不就是现代人嘴里的彼岸花吗?
想到这,她忍不住回眸再次望着身后摆满头颅的的台子,还有已经燃烧殆尽此刻只剩下缕缕青烟的香炉,她想她知道杜绮兰为何会把这花的种子放进孩童头颅内了。
——
两人从南边居民住宿区抵达知州府的时候,已经到了午夜亥时。
按道理这个时辰城中绝大部分百姓已经酣睡,可经过陈禹在知州府这么一围剿,那划破天际的嘶吼声,兵戎相见声,哀嚎声,便注定今夜是个不眠之夜。
“都让一让!”
守在门口的陈家军一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穿着甚为朴素的一男一女,连忙把堵在知州府门口围观的百姓驱散,好让两人进来。
“陈禹呢?”司炎修走到那名小兵身边,问道。
“回司大人,小公子带着宫姑娘去了医馆,他让我留话给大人,府内所有差役已经被暂时关押,至于石知州此刻已经在大堂听候发落!”
小兵说着,双手抱拳行军礼。
司炎修点头,“辛苦你们了,但是本官还有一件事劳烦小兄弟去办。”
听到一个三品大人竟然说话这么客气,对面禀报事情的小兵面色微红,连忙铿锵有力回道:“大人您尽管说,只要属下能办到的在所不辞。”
“好!你带着几个人去城西城门处接一下我的属下白彦,他应该押解来了一个人,我不希望最后出现什么岔子。”
“是!属下这就去办。”
小兵连忙点头,对着对面几个同伴一挥手,几人翻身上马迅速朝城西奔去。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远,司炎修望着站在对面剩下的十几个陈家军士兵,冷冷下出另外一条指令,“传我口令,知州府前后大门全数敞开对林州百姓开放,一盏茶之后,公开升堂!”
知州府的大堂内格外寂静,没有往日升堂那般,左右两边整齐站着两排身穿红色官服的差役拿着棍子在地上敲打、呼喊,唯有穿着软甲的士兵面无表情地站在堂内,眼神冰冷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石茂。
司炎修换上一身深色官服,坐在高堂上,站在他身边的凌子萩也换了一身书童的衣衫,模样着实像个打杂的小跟班。
“啪!”惊堂木在寂静的大堂内响起。
司炎修冷冷盯着跪在地上面露不服的石茂,开口道:“石茂,你可知罪?。”
“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该不会是你之前去罗府抓不到人,就想出如此下三滥手段,抓我给圣人交差吧?”被铁拷扣起来的石茂,似乎根本不怕,讥诮一笑,嘲讽道。
司炎修似乎早料到他会有这样的说辞,他端起面前的杯盏啄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地抬眼望着对面挑衅模样的石茂,道:“石大人,我念你我都是在给圣人办事儿,所有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不打算一五一十的承认,就别怪本官手下无情了。”
说着,他把手中杯盏放下,冷冷从桌上拿起一样东西,扔在地上,道:“你是不是以为罗万金失踪了,你那些龌龊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这私账你熟悉吗?”
石茂跪在地上,起初是不屑听司炎修的话的,可是当他看到地上那一本本熟悉的字迹之后,彻底傻了。
第61章 水庙婴童(35)
“不..不可能,我明明把账本都烧了的,怎么。”
突然石茂似乎想通什么了,瞪大双眼望着对面低头品茶的男人。
司炎修没吭声,想起和凌子萩潜进知州府查账的那晚,他拿走真账本又把一些大小、字体相似的假账本放进里面。
当他命白彦大张旗鼓地去罗万金家抓捕罗万金的时候,石茂定然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不管罗万金有没有落网,石茂第一步要做的便是切断和罗万金所有的关系,而能证明两人关系最密切的账本便是首要烧毁的物件。
按道理以石茂的谨慎定然要再次确认账本是真是假,可是抓捕罗万金的当晚他司炎修便在知州府做客,石茂哪里有那么多时间确认,故而仓促间他自己都没注意他其实烧的是个假账目。
烧完账目的石茂,以为他最大隐患已经摘除了,故而不管罗万金家中查到什么,他只需要一口否认,司炎修也定然不能拿他怎么样,他也无需拖家带口的逃离,这也成为他最后被陈禹轻易擒获的引线。
“上面的字是石大人吧?这些账你还不认?”司炎修嘴角淡淡勾起,石茂越是激动,他的语气就越是平淡无澜。
“我。.下官..不..司大人..敝人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敝人承认,敝人和罗万金有勾结,造堤坝的时候敝人贪了不少,请大人看在敝人忠心认错的份上,能不能饶了敝人一命?”
石茂对自己的称呼从「我」到「下官」最后到「敝人」可见他的心理防线已经被这个账簿彻底击垮。
“还有呢?”司炎修未应承石茂的哀求,而是玩着手中的杯盏,缓缓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