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说着冠冕堂皇的话,看看他们两个,严温玉一脸淡定,季晨一脸无奈。
她象征性地抹了下眼泪,说:“哎哟,柱子真是太可怜了,这么小的年纪,脑子好点了,这怎么身体也出问题了,太可怜了,怎么这么可怜啊。”
越说似是越觉得这样说,心里好过一些,她使劲清清嗓子又说:“弟妹啊,不是我说你,你这学校的工作真不应该去做,临时的能有多少钱,那工作就那么好?你呀,就在家把柱子在家伺候的好好的就得了。还有你们家那一摊子事呢,真是造孽啊。”
朱婶掏出手帕递给二嫂,她似乎哭的更伤心了,哼哼唧唧了好一会这才拿开手帕,边吸鼻涕边又唠叨了两句,话里话外无非是除了生孩子就是工作的事。
严温玉听着听着就觉得很好笑,要不是这些人在这里,她都要笑出声来了。
这里面每个人的演技都很好,除了她,她心说在二十一世纪自己还真没资格做小网红,这才是真正的演技网红呢。
二嫂待了好一会,一直在家里哭着。
季晨看二嫂一时半会缓不过来,听着院子外面孩子们玩的开心的声音,低声对严温玉说:“一会吃啥?”
“嗯,焖面你会做吗?豆角焖面?”严温玉眼睛看着还在抹眼泪的二嫂,又说,“这得哭到啥时候啊,太闹心了。”
“没事,咱们先做饭,一会哭完了估计就没事了,你要出去给我看火吗?”季晨也低低说着,他也发愁二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不苦了。
二嫂眼睛时而看看他俩,最后看清楚两个人低声说着话,似是一点没受自己大哭的影响,有点不满地说着:“行了,过几天我告诉咱们大姐,让她拿个主意,我就不信是柱子的身体有毛病,肯定是小严你的身体,等过段时间去趟医院,我们跟着一起去。”她说着就站起来了。
严温玉笑眯眯地点头:“好啊,不过二嫂你也知道我俩这经济情况,看病肯定是看不起的,到时候还得麻烦哥哥姐姐你们多出点钱。”
二嫂生气地刚要反驳,想了下还不一定要去医院呢,真到那时候再说吧,便瞪了严温玉一眼,挎着朱嫂的胳膊往外面走去。
严温玉看着前面两位,互相挎着,不由得想起高中班主任说过的一句话:“像是丫鬟挎着小姐的样儿。”想着不由得真笑出声。
前面二嫂听到后面传来的笑声,扭头看了下她,严温玉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连带着鼻子一起。
季晨在旁边看着她发窘的样子,也不由得笑出声,点点她的肩膀小声说:“人走了。可以大笑了。”
院子里的二嫂和朱嫂果然人渐渐消失在院子中,她这才放开笑起来。
边笑边指着季晨,又竖起大拇指说:“行啊,佩服佩服,还是季队厉害,一句话杜绝了很多后患,有担当。”
“你都说是季队了,有的是办法。”季晨也笑着回应。
笑着笑着,想到了原主的亲戚家,似乎亲戚很多的样子,他一想起这么人就头疼的很,其实对于这么亲戚关系,他没什么经验。
小时候吃百家饭长大的,没有什么亲人,唯一的亲人是姥姥,姥姥在他很小的时候也去世了,后来再也没什么亲戚了,这里有那么多亲戚,以后难免打招呼。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以后再说吧。”严温玉看着他渐渐皱起来的眉心,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
季晨点头,在这点上说不准严温玉比自己更有经验,而且他已经想好了,以后的亲戚关系只要好好打点,应该没有什么要处理的麻烦事。
想着想着便觉得心里舒畅很多,严温玉在旁边看着他皱着眉头,又松开眉头,然后嘴角弯曲,又笑了下,表情甚是丰富,嘴角的小胡茬有点没刮干净,她甚至觉得这样的季队真是帅的很。
季晨在旁边留意到严温玉一直在看自己,他假装不知道的样子,撇撇嘴,走向外面厨房。
在院子里的小菜地里把成熟了的豆角摘下来,严温玉从他手里接过来,说着:“我来摘菜,你去烧火。”说完便拉过来凳子坐在一边佯装很认真的样子。
季晨看看她,坐在水池边,头顶上冒着薄汗,进屋把上午给她拿的帽子拿出来,给她戴上。
严温玉只觉得自己头顶多了帽子,戴的时候手劲有点大了,连眼睛都遮住了。
“你不嫌晒啊,以后帽子常拿着,不行就在家别出屋了。”季晨似是很不在意地说着。
严温玉抿了下嘴,心说这人关心起别人来都这么凶巴巴的,难怪同事们都经常说他太直男,就这样都不会说点好听的。
想着手里的豆角不免都使劲了,把帽子戴正,看着旁边烟火缭绕的厨房,觉得这里的生活真是不错,好像压力小一些,只要努力,新生活在不远处招手。
明天开始她也是有工作的人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
中午季晨做了手工面,先把豆角和西红柿等炒了,看着铁锅里的菜,又觉得该有猪肉,这个村里只有供销社卖猪肉,上午他们刚去过,这会再去就不合适了,想了想,还是算了。
“豆角焖面的精华没有了。”季晨对一旁站着看他做饭的严温玉说着,“看来得备着冰箱。”他似是无意说着,不知道冰箱在这个世代的价格,但估计不会太便宜,毕竟是新潮货。
“别想了,冰箱估计很贵很贵了,等咱俩再多赚点钱还是可以的。”严温玉愁着脸说着,但看她的表情似乎是没怎么太担心,还沉浸在明天即将工作的兴奋中。
季晨瞅她,没再吭声,心里打定主意。
先赚钱,把严温玉姐姐的200块钱罚款交了,再把亲戚们凑钱买的自行车的钱给他们,再然后就搬去乡里,看看乡里有什么正经工作,这一系列计划也只是想想,他没想具体的方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严温玉此时心里也有了一些打算,先当老师,等稳定下来再定。
“对了,这周末你看有时间吗,得带着孩子们去看看姐姐。”严温玉似是无意说着,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对躺在病床上的原主的姐姐也有天生的好感,那个善良的姐姐不知道怎么样了。
“好,到时候我看看,不行借一辆牛车拉着孩子们去。”季晨想想便说道。
“马车也行,或者自行车后面可以加一个后车棚,就是自己做的那种车棚,思维围起来,孩子们又不重,就坐在车棚里。”严温玉提着建议。
不由得转头看向停在柳树下的自行车,这是一辆老式的自行车,想起什么又继续说:“可以前面坐两个孩子,后面再坐一个。”是了,自行车很大,老式自行车的好处就是前面横杆上可以坐人。
“你不去?”季晨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啊,”严温玉很想去,又觉得胆怯,那个善良的姐姐,她怕自己做不好,让那位姐姐伤心。
“去吧,我找找平板车,这几天我问问谁家有,借一辆。”季晨说着,边说边似乎真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他边把切好的面好放在铁锅内炒好的菜上面,又把另外盛出来的汤汁倒进去,这才盖上锅盖,留意到炉子里火很旺盛。
严温玉怕火不够大,不停地往里面添柴火。
她在火旁边热的一塌糊涂,一手还不停地擦汗,她自知不会做饭,便力所能及地做着自己手头的事。
“不用添柴火了,火太大了,锅里的菜会焦。”季晨看看她的头顶说着。
她的头顶圆圆的,绑着小骨朵的头发更加撑得头更圆了。
“啊,好,可真是热啊。”严温玉松了一口气,看到季晨朝她努努嘴,那意思是去别的地凉快下。
严温玉点头进屋,往搪瓷杯里倒了两杯水拿出来,一手放在灶台旁边,便拿着走到树下,看着这辆老式自行车。
狗在旁边不时地走过来又被狗绳拖回去,这样反反复复,严温玉看了那只狗一眼,便在旁边看了眼狗盆。
是空的,她不记得今天有没有给家畜弄食物,便要拿狗食。
季晨正在看着灶台上的火,扭头看见严温玉正要给狗做食物,急忙阻止:“别喂了,今天它已经吃了三顿了,再吃下去会撑的。”
严温玉顿了顿道:“不差这一顿吧。”
听这句话季晨便知道严温玉没养过狗,他在局里跟警犬了解过一些狗的相关常识 ,便温和地解释:“其实狗是不知道饱的,你给它多少它都能吃完,所以我们得克制,不然以后会生病的。”
严温玉点头,把狗食又放回袋子里,看着这小狗,似乎是没几个月,还在成长阶段。
正在发呆之后便听见季晨手里拿着一盆做好的焖面递给她。
“给朱婶送过去吧。”季晨示意她。
朱婶帮忙照顾小孩子,虽然没耽误她什么事,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
严温玉似是没想到这一层,更加没想到季晨会这么细心,点头拿着焖面向隔壁走去。
在外面就听见朱婶家里似是不太平,一阵吵闹声,还有不知道在摔什么的声音,她先是犹豫了下,又听见朱婶哭泣的声音。
朱婶的声音嗓门本身就很大,这一哭声音更大,她在外面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眼角瞥见旁边自家门口站着的季晨。
他挥着手,那意思是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严温玉步入朱婶家中,院子里的的菜已经有些结出果实了。
朱嫂是很勤快的,这个菜地和外面那一大片菜地是需要浇水才能结出这么丰盛的果实,她看着那些红色青色的果实,耳朵里又听到朱婶的叫声,没再想太多,便踏入朱婶家中。
她撩开门帘,一眼就看到一个矮个子中年男人正拿着凳子的一条腿往朱婶身上砸去,严温玉急忙说:“干嘛呢?”
那矮个子男人停下来,手里的凳子还在高高举着,他扭头就看见严温玉,手里的焖面还在冒着热气。
“小严啊,咋了,这是干嘛来了,我们家正有事,你要有别的事,过几天不忙了再来。”那矮个子男人把凳子放下来,笑嘻嘻地说着。
他的脸上有些青紫色的伤疤,旧的伤疤还在脸外侧,这是又新添的伤疤。
严温玉走到朱婶身边,朱婶这时正站在挨个子男人对面,看见严温玉抹了把眼泪说着:“大妹子来了,快坐。”
说着就拉着严温玉坐在客厅沙发上,眼泪还在流,胳膊上似是有一道红色的印记,走路上腿也有点一瘸一瘸的。
严温玉看着朱婶,上午还好好的,这会怎么就成这样了,估计浑身上下伤疤不少,只是一些被遮住了。
她越想越生气,狠狠地剜了那矮个子男人一眼,又看见客厅一角放着很多空的玻璃瓶子,心里一惊,低声问朱婶:“这男人是不是经常打你?”
朱婶摇了摇头:“没有,大妹子你别管了,村里经常有打女人的事,我这个算小事了,而且确实是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严温玉把茶几上放着的毛巾递给朱婶,很认真地问道。
“有什么错要打女人?”她又说了一句,看向旁边那个矮个子男人。
矮个子男人似是没想到隔壁柱子家的媳妇嘴巴这么厉害,以前真是没看出来,他很不在意地说:“这女人,娶她这么多年了,就生过两个儿子,还把儿子克死了,现在还要克我,早就跟她说高粱酒要随时备着,昨儿还说呢,今天我找高粱酒就没了,咋的,不想让我喝酒直说,有你这么对你男人的吗?”
越说越来劲了,又一阵数落着朱婶的各种事,什么孩子没了之后,父母也因为伤心过度,相继去世之类的话。
严温玉越听越为朱婶打抱不平,敢情这男人是朱嫂的老公,而且这么多年,应该没少打朱婶,看朱婶虽然嗓门大,但真是能忍气吞声,从来没还手过。
她冷眼看着那个矮个男人,这应该是朱婶的老公朱叔了,便慢悠悠地说:“朱叔,您怎么不说是您克孩子们啊,那也是您的孩子,如果婶儿克你们,那怎么您没事啊,婶儿反而每天以泪洗面。”
她看着那个矮个子男人脸色变了,接着又说,“朱叔,您别介意我说话难听,我也没受过什么教育,说话用词不对的地方您提醒我。”
被称为朱叔的那个人,走到屋里装有高粱酒的那些玻璃瓶旁边,晃了晃好几个瓶子,里面都没酒了,有些烦躁地提了提,玻璃瓶子倒在地上,屋里响起玻璃瓶滚落的声音。
季晨在院子外面,大约能听到屋里他们的对话,只是听着,严温玉的声音也一字不差地传入他的耳中,便时刻留意着朱叔的反应。
万一,他连严温玉也一起打,那自己也能尽快冲入屋里及时应对。
听了一会,屋里没有其他动静了,只有朱婶哭泣的声音。
屋里的严温玉看着朱婶和一言不发的朱叔,语气放缓一些说:“朱叔您还没吃饭吧,这是我们家季晨做的焖面,这会没酒了,您就先吃点饭吧,朱婶我先带着回我家了,您要喝酒,最好是自己去卖酒,别老是让朱婶去买,自己动手比什么都强。”
她说着就搀扶起朱婶。
朱婶摇摇头:“没事,大妹子,你快回去吃饭吧,我们没事。”
朱婶隔三差五就会被朱叔打一顿,这会感觉到身上的疼痛缓解了一些,便劝严温玉快回家,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起身走去了一旁的卧室。
再出来时手里拿着给乐乐做好的小虎头鞋子,鞋子上的小老虎很是精巧,一针一线都透着慢慢心意,那精致的程度不亚于现代社会买的那些鞋。
可以与前门的老北京布鞋相媲美,不,比老北京布鞋精致很多了。
严温玉接过来,手里摸着那个小老虎头,栩栩如生地被缝在鞋面上。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这还是太匆忙,活儿不精,等这几天不忙了,我再给乐乐做一个小虎头枕头,小孩子枕这个枕头能辟邪呢。”朱婶说起乐乐,心情好起来了,甚至脸上还有眼泪,但眼角已经满是笑容了。
朱叔在旁边哼了一声,说:“有这功夫,还不如把我伺候好,每天把高粱酒准备好,还有地里有一堆活等着呢,还有公粮还要交。”他气汹汹地说着没再看她们,就进了卧室。
“谢谢朱婶,那我先替乐乐收下了。”严温玉又看了下朱婶身上的伤疤顿了顿又说,“您身上要紧吗?不行咱们去村里卫生所。”
朱婶摇头,严温玉以为她是担心钱的事,便又说:“您别担心钱,您对乐乐那么上心,我们也该对您上心,等您治好了,还得健健康康地带好乐乐呢。”
严温玉看见朱婶用心做的虎头鞋,便知道朱婶是打从心里喜欢乐乐,更加觉得让朱婶照顾乐乐是明智的选择,此时关心朱婶也是自己内心的想法。
“好了,大妹子,我真没事,你快回去吧,不是还等着吃饭,明天早上我再过去看乐乐,你去学校是不是就是明天早上?”朱婶眼圈红了一些,她这么多年一直是一个人,自从孩子没了之后村里人看她的眼光也不一样了,刚开始很不习惯,后来渐渐的也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