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质监局的人听到这些消息之后,便派人来了,现在上面查的很严,他们把能交出去的都交出去了。
严温玉点头,心里捉摸着应该没什么事了。
那头季晨和韩国富正说着这些事,韩国富看向季晨,翘起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不慌不忙地说:“要是让我退股,就把我所有的钱都给我,折换成现金。”
经过这两年的合作,他的股份折换成现金不是一笔小数目。
如果是几个月之前,季晨还会同意,现在厂子的事情一切未有定论,他也是有点不确定资金方面的周转是否会有问题。
韩国富抓住了他这一点,便继续说:“没有定论那就不能踢我出局,现在会议我还能参加,你们以后要做什么我都有权利在旁边协助,不然,把厂子经营权给我。”
季晨看向韩国富,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胃口很大,但怎么都没想到胃口会这么大。
韩国富看着季晨的表情,便笑了:“我就是看中你的生意头脑才跟你合作的。这样,我可以无私转让那些股份,你只要把配方告诉我就行。”
韩国富说的配方指的是那些炒货的配方。
季晨之前一直保存着工厂的核心技术配方,他在之前进货商的改良之下把配方重新调配了,现在自家炒货不仅味道好,还容易让顾客记住这个味道,而这才是厂子之所以能够在这个市里长久地留存下去的原因。
市场方面也是如此,因为自己工厂的配方在市场上是没有可替代的,而他们的抽奖机制也只是一个媒介,最终还是依靠的是炒货独特的口味。
季晨想了想下定决心后便摇头:“我会凑够钱,你还是退股吧。”
韩国富见自己的计划落空,便笑了,表情狰狞:“行,你最好是这几天就给我钱,不然你这工厂的人就等着被我挖空吧。”
说完他人就出去了。
季晨手握拳,看着桌子上的文件陷入沉思,他是怎么都不会想到韩国富的胃口会这么大,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件事,现在重新看来,才发现了蛛丝马迹。
先是一直无偿让自己用车,后来毫不迟疑就出钱供自己开店,还把钱拿出来给自己开工厂。
韩国富在利用自己的头脑,替他做事,就像手握几张牌面,出手时如果赌对了便是赢家,赌错了便是输家。
明显的是韩国富赌对了,还赌赢了。
严温玉站在门外,韩国富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只是没想到两个人会到这一步。
她敲了敲门,看着季晨说道:“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现在是不是得用钱?”
季晨摇头:“说不准,现在工厂的现金流是正常的,只是得为以后做准备,不过也没事,我们有措施。”
严温玉点头:“需要我的地方就说,咱家不是还有一些房子和存折嘛,这两年的钱也还都留着的。”
季晨看着严温玉,没忍住抱住了她,只是轻轻抱了下,鼻息间嗅到她头发上的味道又说:“没事,不用担心,一切都有迹可循,钱上面你还是得自己留着。”
这件事把他的计划都打断了,本来计划追求严温玉,现在却发生了这一系列事情。
过了几天,严温玉便很少见到季晨,每天看他早出晚归,有时候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倒头就睡去了。
偶尔在白天早上见到他,也是匆匆打个招呼,人就出去了。
直到有一天,严温玉在广播站里面听到新闻里在播报着:傻瓜瓜子厂暂停营业,因无质检食品流入市场,恐造成一些居民食用之后留下后遗症。
严温玉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新闻中还说了要罚款的事情,具体罚多少钱,现在还没有结论。
无论是在那个年代,新闻的权威是会给民众造成一定影响的,她是记者出身,又在前两年做了一段时间的广播员,在官方新闻里面一旦报道到食品问题,会让厂里一切的信誉都扫地的。
严温玉看向录音机,张沛霖下楼时也刚好听到这些消息。
刚听说这件事时首先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家族有做生意的,哪个不是出了事情,走一些关系,事情便解决了。
只是季晨从来不应酬,老老实实的本分生意人,因为这些,他做生意势必是要吃些亏的,只是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来了。
这两年他是见证过季晨的辛苦的,每天早出晚归,每次他想要约季晨谈一些事情,大多时候都找不到人。
季晨是真正的很忙,忙到全身心都投入到了那个厂子里。
张沛霖担忧地看向严温玉问道:“一会你去厂里吗?一起啊,我也得去看看什么情况,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严温玉点头:“要去看看,今天新闻刚出,估计厂子里也是乱成了一锅粥。”
“我家里那边有些关系,正好去看看,我也找找他们看能不能帮忙。”张沛霖笑着说道,“别担心了,季晨还有我们旅馆的股份呢,就算是工厂出事,还有旅馆在经营。再不行让他来我这里帮忙,正好这么多事我也忙不过来……”他说着拍拍严温玉的肩膀。
严温玉不担心季晨以后的事情,只是担心眼前工厂的资金流,现在新闻刚开始发酵,恐怕这也只是开始,以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解决。
首先是本市供应商的退货,再过几天市外的退货量也会增加。
除了退货,想必还有一些赔偿的损失,再加上如果在这个时候,那些流入市场没有经过质检的一些炒货,一旦买到炒货的人被韩国富的人挑拨,栽赃嫁祸……
如果都发生,那这一桩桩的事情想必是没有办法一一澄清了。
她正在路边站着发愁,张沛霖已经把车子开过来了,他看着心事重重的严温玉,把车门打开安慰:“别担心了,再说担心也没用,咱们过去看看,我带了一些钱,也许有用。”
张沛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严温玉,她摸了摸钱包又着急说道:“先回趟家里,我也带点钱,也许用得上。”
“不用,我带的挺多的,今天应该用不了那么多。”张沛霖指指后座。
后座上放着一个大的黑色袋子,是刚才在保险柜里拿出来的一些现金,这笔钱是每个月学校剩余的一些钱,还有一些学校每年的利润。
严温玉还是坚持要回家取钱:“哪能用你的钱。”
张沛霖见她一脸严肃的表情,便没再拒绝,开着车到达严温玉的家中。
严温玉下车后,在家里没几分钟便出来又又匆匆上了车,手里拿着很厚的包。
他尽量缓和着气氛:“不用那么多得,真用不上。”
严温玉没说话,一脸担心地握紧手里的包包,没有多久,车子抵达厂子外面。
外面平时很热闹的小商贩已经不见了,显得整个工厂更加冷清了一些。
最近这段时间,在厂子出事之后,因为只有一些内部员工知道,再加上韩国富一直在中间挑拨离间,好多重要的员工都被挖走了。
尽管之前季晨给的工资很高,但苦于工厂一直没营业,他们很担心失业,只想尽快找到好工作来养家糊口,在这个节骨眼上,韩国富的建议无异于给带来了他们一阵春风。
有好几个技术型的员工离职前看着季晨说:“我们不要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了,也不要什么分红了,只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季晨看着那些老员工,尽管这些人只跟随自己创业两年的时间,到底还是有一些感情的,便没再说什么,依旧还是按照原来的工资发给了他们,才让他们离开。离开之前还承诺,等工厂恢复正常,会给他们一定的分红的。
这是提前说好的,要给他们分红,尽管走的时候没有那么满意,但自己答应过的事情还是希望能够做到的。
员工们陆续离开,还有一些重要的员工坚守在工厂里,比如小李和一些后勤人员。
小李解释:“我还没成家,现在还能拼搏,而且还想跟着你。”
季晨点头,又提箱他如果跟着自己会有一些不确定的后果。
现在质监局已经给工厂贴了封条,还罚了一笔款,最近半年时间他暂时没有办法再把工厂开办起来了。
自己工厂的员工流失,这是很正常的现象,谁都想要赚一笔钱,再加上韩国富派来的一些流氓混混没几天就来厂里闹腾。
尽管自己学过武功,那些人没什么好怕的,但架不住这些混混隔三差五的就来闹。
严温玉抵达厂里时,便看到车间外面已经被封了,看着那些封条,她先是一愣,接着向季晨办公室走去,远远地在外面就看到办公室外面围着的几个混混,正蹲在门槛上抽着烟。
那些混混看到严温玉,认出来她是季晨的媳妇,便都站起来。
张沛霖拉住严温玉,把她拉向自己身后说道:“你跟在我后面走。”
那些混混大概是得到命令,只是恐吓下,不让他们自己伤害无辜的人,只是看着他们两个人,没有太阻拦严温玉和张沛霖进屋。
两个人进了屋子后,在厂里一层没看到季晨,但在一层机子上看到了一些乱放着的资料。
上了二楼,空气里面烟雾缭绕,季晨办公室外面站着几个人。
严温玉虽然不经常来厂里,但也认出来这是厂子里面的一些员工。
她听到一些办公室的谈话,似乎在说一些股份的事情。
她把手里的钱包握紧了些,张沛霖走在她身边叮嘱:“一会别把那钱露出来,万一闹起来就不好了,从你手里抢钱都有可能。”
他们现在才算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些混混在门口站着,那是在维护秩序,也是在防止警察的到来,以便里面的人能够继续勒索并及时逃跑。
季晨坐在办公室里,小李也站在一旁,正看着那些人。
几波人在对峙着,谁都没说话。
似乎是门外上楼梯的声音太大了,他们一行人朝着楼梯口看去。
张沛霖看到一脸紧张的这些人,他笑着问季晨:“这是什么情况?”
他边说边护着后面的严温玉,严温玉看向季晨全身上下没有受伤,这才放心下来,只是几天没见再见他,感觉到脸上已经有一些沧桑了。
她绕过那些人,走到季晨身边,把手里的包放在他的脚下。
张沛霖看向在办公室里脸色差劲站着的那一群人,笑着开玩笑:“怎么着,要打人啊?季厂长待你们不薄吧,这说翻脸就翻脸,当初给你们那么多工资的时候怎么不翻脸,这厂子就出了这么点事,你们几个人就带头这样,名声传出去,以后谁敢用你们?”
他的语气带着威胁,那几个人看着他,知道他是工厂旁边的旅馆老板,也在新闻上看到过他的相片出现在报纸的一版封面上。
几个人面面相觑,小声议论着,其中一个人低声说:“这个人好像是谁谁谁家的小儿子。”
其他人一听,便都止住了闹腾的想法。
几个人又低头商量了下,最后一个人拍板说:“不管,我们现在就是要钱,没钱我们就搬东西,把机器都搬走,你们看着办。”
张沛霖回头看去,这些人还是很固执地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胖肚笑着又说:“行,你们就这么着吧。我是想清楚了,以后呢,专门把你们几个的照片印到一张纸,天天没事了派人去发传单,你们要是不怕后果,就这么着吧。”
几个人一听,似乎在打量他说出的话的严重性。
他们思考了一会,还是顾虑张沛霖的身份,便妥协着说:“我们在楼下,还是得等着要钱。”
现在拿到钱,比他们以后的名声更重要。
说完几个人就下楼去了,张沛霖笑了下,讽刺地说道:“这些人,真是白眼狼。”
等到屋子里安静下去,季晨这才给他们各倒了水。
严温玉坐在沙发上,又把自己拿过来的钱袋子递给季晨。
“不用,你留着,现在厂子还能撑下去,不至于用你的钱……”季晨只是看了一眼,便拒绝了。
严温玉还是把钱递给他:“拿着,这钱还不都是你给的?”
这些钱都是季晨每次回家时给她的一部分,她在这个年代不怎么花钱,无非是买房做一些投资。
她拍了下脑门想起来什么又说:“还有那些房产证,都是可以变现的,虽然现在不值很多钱,怎么着也顶点用。”
现在这个年代房子还没有涨价,买房的人没有那么多,但那些房子好歹是市中心的地段,不管怎么说都是一笔钱。
季晨看着她,还是坚持不要钱。
张沛霖看着这两个人都在拉扯着,怎么都不像是结婚好几年的夫妻,便开着玩笑:“你们都不要,我可拿走了啊。”
严温玉瞪了他一眼。
张沛霖这才收敛了下,一本正经地说:“还有旅馆的钱也能顶用,还缺什么我这也有,总是能把这关度过的。”
自从和他们夫妻合作之后,他的生意越做越大,用那些人的话说,这两人是他的贵人,现在贵人遇难,无路如何都是要帮忙的,再者往后一想,这都不算什么事。
季晨点头:“正要说呢,可能还是需要你帮忙,我那车还有一些能变现的机器都先卖掉,暂时先把紧急的赔偿了结,其他的一些大钱完了我再想办法。”
他说的大钱是关于韩国富的钱,涉及到当初的投资,那是一笔很大的钱,目前还没有直接变现的办法。
张沛霖点头,几个人商量过后,季晨还是让严温玉把钱袋子拿走了,自己从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取出一些钱。
严温玉注意到保险柜里的钱已经没有那么多了,只是季晨不要自己给的钱,这很令她无奈。
在几个人的见证下,楼下的那些老职员都上来了,季晨把钱分给她们。
临走时季晨说道:“希望各位以后再有合作的机会我们能再合作。”
那几个人一听,互相看看,没再说什么,大概是觉得愧疚,灰溜溜地下楼走了。
张沛霖一看事情解决了些,便提议说先去吃饭。
说完便护着严温玉在前面走着,办公室门口还有那些流氓守着,看他们几个人一起出来了,便跟在后面。
张沛霖一直守在严温玉旁边,季晨看着走在一起的两个人没说什么。
几个人吃完饭,张沛霖又把他们两口子送回家,而季晨在吃饭的时候一直留意着张沛霖的种种表现。
严温玉吃饭时噎到了,张沛霖便趁机把茶水递到她面前,严温玉眼睛刚瞄向纸巾,张沛霖便把纸巾放在她面前……
很细心,比自己要好,季晨觉得这样的男人,是可以给人安全感的。
这样的人家境好,心态开朗,生意场上得心应手,因为家族的护佑,永远不会有危机。
不像自己,没有家,甚至没有家人在身边,连保护她都保护不了,还让她担心自己,总觉得日子好一些了,可以让她享福了,自己可以给她所有的一切了,但现在似乎一切又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