卤串的确好吃,在熬制好的卤汁中足足泡了一夜,鲜香可口。应宝珍又做了荤素两种,搭配着吃也不腻,柳书生几下便吃完了。
应宝珍适时再递上一份做好的手抓饼,里面满满当当加了腌肉片、海带、酱菜等物:“掌柜的试试这个饼子,卤串可不管饱。”
“这是什么?”卤串开胃,柳书生迟疑着接过分量十足的饼子。
“此物是手抓饼,”应宝珍笑容满面:“刚刚出锅的,里面还打了鸡蛋,分量管饱。”
有卤串在前,柳书生还是尝了尝应宝珍说的手抓饼。
外皮烤得酥脆,裹了好几层。腌肉片味咸,海带和藕片酥脆,口感更加吩咐,里面还煎了鸡蛋,柳书生胃口大开。
应宝珍心头一松,知晓镇子里的人还是能接受卤串和手抓饼的。
昨夜她同胡氏紧赶慢赶卤了卤串,有把摊子稍作改装加上煎锅,做成现世移动早餐车的模样,还特意调了甜辣酱,方便售卖。
胡氏没做过这个,虽对她的手艺大加夸赞,却还是有些担心会不会亏本。
应宝珍好说歹说,让她给自己一天尝试,看看能不能卖出钱。
“咳咳,”柳书生吃得急,有些噎着,眼前便出现一碗热腾腾的豆浆。
原来是应宝珍从店里倒了一碗豆浆出来,柳书生赶忙接过。
应宝珍笑了笑:“这是晨起时从豆浆铺子里买的,一直在灶上热着,不要银钱,掌柜的趁热喝罢。”
柳书生吃饱喝足,不仅大方地付了手抓饼和卤串的钱,还多买了几串带回去。
应宝珍欣喜地接过一串铜钱,只有三十文,但这也算是她到这个世界以后的第一桶金!
只要卤串和手抓饼的销路好,她攒下本金,以后就能尝试更多的食物。应宝珍想起自己开的火锅店场场爆满的样子,摊饼刷酱的动作也更快了些。
方才柳书生在外面品尝算是给她做了活招牌,街上人一多,来她这里排队的人也多了。
“珍娘,给我来十串鸡肉串,还要一份手抓饼,打两个鸡蛋!”这是在衙门当差的刘捕快这样吆喝着。
“珍娘,给我做一份手抓饼包好,多加一点甜酱,不要酱菜!”这是来买菜的周大娘爽朗的笑声。
“珍娘,我要一份手抓饼,多加腌肉片。”这是赶着去书塾读书的小书童。
层出不穷的吆喝声在她应宝珍耳边响起,饶是她动作利落也有些忙不过来。所幸胡氏和李柔娘来了,也帮衬了些。
一份又一份手抓饼出锅,加上腌制好的海带藕片,风味独特的腌肉片。还能按个人喜好刷上甜面酱和辣酱。一口下去满齿生香,驱散了清早的冷气。
早上生意大好,昨日做的两大盆卤串都卖出去了,当应宝珍和他们解释卖完了的时候还有些歉意。
队伍排得很长,应宝珍告诉带着遗憾的客人明日依旧有卤串卖,还特意给他们添了一碗免费的豆浆。
街上人都知道应家饭馆又开起来了,珍娘做了口味独特的卤串和手抓饼,卤串荤素都有,味道极佳,十五文钱便能吃上分量十足的手抓饼,抹上自己心爱的酱料。
除了这些,还能免费喝一碗热腾腾的豆浆,排队等着也不着急了。
“珍娘?”应宝珍正忙活着,听得一道含羞带怯的声线。
她抬起头,面前站着的是鹅黄衣衫的清丽少女,挽着一个年轻书生。
那书生还算周正,眉心却有一股浮躁之气,皱眉道:“你怎么在此处?”
应宝珍认出这书生是镇上唯一的秀才周冕,前途无两。原主吵着闹着要和他定亲,不惜把自家的饭馆当成嫁妆带过去,而依偎在他身旁的少女是他的表妹温眉。
她看着柔若无骨的温眉,反问道:“这里是我家的饭馆,我为什么不能来?”
“珍娘,子衍他不是这个意思。”温眉倒涨红了脸试图为周冕分辨,惹得后者好一阵安慰。
应宝珍笑意淡了淡,周冕和表妹感情甚佳,对原主的追求爱答不理。答应定亲也是因为家中清贫,起了把应家饭馆据为己有的心思,哄骗着原主把应家父亲留下的菜谱交给温眉。
原主被他哄骗得痴心,想着周冕将来要考进士当官,不会在乎一家小小的饭馆。
但既然应宝珍来了这里,就不会让周冕得逞了,她把碟子往桌上一搁:“吃什么赶紧说,不要打扰后面人排队。”
听到后面人不满的抱怨,周冕拉不下脸,硬邦邦道:“那便来一碟这什么卤串,让我看看你进益多少。”
应宝珍挑了几串递给他。
他本是带着嘲讽的心思品尝的,毕竟他知道原先应宝珍连灶都不会生。他却意外地发现这应宝珍做的卤串格外筋道入味,咸淡适宜,让他挑不出错处。
温眉尝了一口也觉得惊讶,咬着下唇看向周冕。
周冕原本是想带着温眉来刺激一下应宝珍,却听得她这番话,愤愤道:“这劳什子卤串算什么,不过投机取巧罢了,迟早败坏饭馆生意。”
“亲事没结成便开始打饭馆的主意,”应宝珍冷笑,“你这算盘打得我隔着十里地都听见了。”
“哪家的读书人同你一般,正经事不做,成天惦念起别人的嫁妆来了。”
周冕自诩读书人,不屑与镇上乡人争辩,何况嘲讽他的是自己向来看不上的应宝珍,顿时哑言。
应宝珍带着笑后面人要点什么卤串和手抓饼,等得着急的乡人纷纷挤上去。
“赶紧走赶紧走,别打扰我们买东西。”乡人毫不客气地挤开徘徊在队伍外面的周冕两人,后者脸色更差。
“哼。”周冕深感愤怒,甩袖离去。
“终于做完了。”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已接近辰时末,应宝珍和胡氏一起把摊子收回去。
卤串是昨晚就卤好的,手抓饼的馅料也是准备好的,只需要摊饼煎鸡蛋就可。但今天来的人太多,还是让她应接不暇。
除去原主的烂摊子,今日赚了不少银钱,应宝珍便让胡氏收着看管了。
李柔娘知道她辛苦了一上午,连忙给她倒了一碗豆浆。
应宝珍笑了笑:“谢谢嫂子,嫂子也坐下休息吧,窈娘也累了。”
李柔娘勤快,不仅帮着摊饼,还抽空把桌椅擦洗一遍,连应窈也帮着热豆浆。
应宝珍看了看应窈,还是羊角辫,大红衣裳的打扮,五官也生得灵巧,只是一直沉着脸,不愿意对上她的视线。
昨日她把卤汁的调配方法悉数交给胡氏和李柔娘,又借此和柔娘攀谈,试图把话题引到应窈身上。
李柔娘倒是很愿意说些女儿的事情,但是应窈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要不是她能看见对方对自己的好感度,就真的相信应窈只是不爱理人。
应宝珍无奈地叹气,扭转一个已经重生黑化的主角是真的不容易,尤其是在自己是恶毒炮灰的情况下。
她只得苦中作乐地想,好歹应窈吃了她做的饭没有减好感度,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完成任务了。
应宝珍还在准备卤串,便听得门口传来粗声粗气的叫嚷声:“哟,应家饭馆又开起来了,应老儿欠赌坊的赌债可还没还呢!”
应宝珍皱起眉,原文中有这段剧情吗?她把李柔娘护到身后,示意应窈赶紧从后门跑出去叫人。
枣红面色,身材高壮的打手后面还跟着一个高挑清俊的少年人,小白脸长相,神情吊儿郎当的。
应宝珍心头一紧,认出这是镇子里著名的泼皮无赖卫峤,没有正经营生,帮着赌坊做放贷收债的活计。
她结合剧情想了想,应该是应家父亲在赌坊欠下的赌债,打手上门要债来了。
打手收债打扰生意赚不了钱,更还不起债,这才是胡氏守着饭馆辛劳干活却仍然赚不到钱的真正原因。
“我听说你们今早生意不错啊,”站在前面的打手满脸横肉,左右看着桌上的酱料盘子和卤串,“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应老儿赌债还清啊?”
青天白日的,应宝珍也不怕打手干什么出格的事。她拍拍战战兢兢的李柔娘,反唇相讥:“你倒不如亲自去问问他。”
“你!”打手横行惯了,还没被人这样反驳过,当即怒火中烧想动手,却被一旁的卫峤拦下。
卫峤似乎还有缓和气氛的意思,只道:“你父亲在赌坊欠了债,可他已经死了,这笔债变成了收不回来的死债,便落到你们头上。”
应宝珍冷笑,这卫峤也是赌坊走狗,和打手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她余光撇见应窈跑回来了,想来是把胡氏族人喊来了,冷笑道:“我父亲在你们赌坊欠债,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下局做套,如今还想来我们家饭馆打砸不成?”
打手还想说什么,便看见胡氏带着乌泱泱一大群族人跑进来,拿榔头的拿榔头,拿扁担的拿扁担,显然是来维护的。
“珍娘!”胡氏慌慌张张跑到她面前,关切地上下打量她。
“外甥女儿,”应宝珍的舅舅询问她,“他们可是来捣乱的?”
“多谢舅舅来帮忙。”应宝珍感激地看着满脸关切的朴实汉子,转头把菜刀重重砍在桌面上。
锋利的菜刀砰的一声砍进木头里,让所有人心里一惊。
“你这是干什么?”打手被吓了一跳,神色不耐。
“以此刀为证,让这屋子里所有人见证。”应宝珍昂起脖子,掷地有声:“明日我会把我父亲欠下的所有债款悉数还给赌坊,此后你们不可再来饭馆纠缠!”
打手和卫峤是混不吝的混混,在镇上威风惯了。而她们家中只有老母弱儿,自然不能硬碰硬,只能在还清债款之后让他们再也不要踏进一步。
不光打手和卫峤一惊,胡氏也哭天喊地,舅舅更是出言让她好好想清楚,他们都会帮着想办法。
“我意已决,”应宝珍撇了卫峤两眼,“明日我会奉上债款,你们可答应再也不来骚扰?”
她面容秀丽,一双眼睛更是亮得惊人,卫峤看得一愣,一会才道:“还清债款我们自然不会纠缠。”
“但愿如此。”应宝珍冷笑。
她话音一落,便听得系统提示音:“目标人物好感度加五百,仍未达到正数,请宿主继续努力。”
第3章 火锅
应宝珍转头看向应窈,放下心。
“儿啊,”胡氏不停抹泪:“你怎么那么想不开啊,赌坊的人是好相与的吗?”
她不敢同这些泼皮无赖计较,只想着每月定期还一些,不招惹事端。
“娘,这也是无奈之举。”应宝珍仔细同她解释:“赌坊之人难缠,他们收不回债款,便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来饭馆纠缠。他们杵在门前,来吃食的客人不敢来,饭馆又无进项,不只给不了债款,连自家生计也护不住。”
她昨日便明晓应家如今情况,只有一处饭馆经营作为生计来源,其余便是几亩只够糊口的薄田,再没有其他。
没有钱还债,打手就要上门捣乱。上门捣乱打搅生意,更没有余钱。
“可是……”胡氏知晓其中厉害,犹豫道:“你父亲欠了整整一百两,家里哪里拿得出来啊。”
青州城里并不富裕,大多自给自足,二十两银子能让一户五口之家吃饱喝足了。
应宝珍笑了笑,她昨日就想到了这个:“母亲不必担心,我房里还有压箱底的几副头面,去当铺当了也能得不少银钱,能还得上。”
几副头面不算什么,以后还能再买,但赌坊的债是一定要还的。
“你这是做甚么,”胡氏哑口无言:“再不济还有你舅舅伯伯帮着想办法,怎么能让你去当头面。”
“珍娘,”李柔娘听及此处,想明白那几副头面是应家父亲还在世的时候特意给她打的嫁妆,抹泪劝道:“那是你压箱底的嫁妆啊,怎么能当出去?”
应宝珍知道胡家的舅舅伯伯也只是务农的人家,拿不出这笔钱。应家也没什么亲戚,李柔娘的亲戚更是指望不上。
更有一点,应家父亲死前便给她打了妆匣头面,打算给她许人家。她还不想被胡氏和长辈张罗着嫁出去,连应窈都接触不到。
她笑着安抚胡氏和李柔娘:“母亲和嫂子不必担心,今日我们生意大好,等攒下钱我再去赎回来便是。”
胡氏已然泪流满面:“都怪你那个早死的爹啊。”
应窈有些恍惚地站在熟悉的应家饭馆里,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听着邻里街坊的吆喝声,只感觉恍如隔世。
不对,应窈定了定神,自己的确重生了,在经历被卖做婢女,随意责骂鞭挞的悲苦日子之后。回到了被赶出家门之前,母亲也没有被带走。
而害她和母亲分离,落得惨死下场的小姑和祖母也还在家中。
应窈看到熟悉的秀丽面庞,可就是那张殷红的唇瓣吐露出来的恶毒话语,让她被迫颠沛流离,是她上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原来在小姑和祖母眼里,她的命只值三两银子。
应窈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和怨恨,她看着依旧温柔的母亲,下定决心,一定要带她走得远远的,和父亲会和,再也不要回到这里。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小姑会突然为她和母亲说话,但她只当小姑又憋着什么坏心思。
应宝珍并不能听见应窈在想什么,但是她一看好感度几百几百刷刷掉,她就知道应窈还在想她。
她只得感慨黑化主角不好养,所幸好感度再低也低不过负无限了。
安慰完胡氏和李柔娘,应宝珍便开始继续准备夕食。
美食能抚慰人心,她希望至少应窈吃了她做的饭,看出她的用心。
若是等应窈不再那么排斥她,她再送应窈去镇上的书塾继续读书,看看能不能把歪掉的性格掰回来。
镇上人家大多一日只吃两餐,午时饭馆生意并不好,只零星几个人来点一碗素面。
应宝珍应付完客人,便思忖着晚上能做什么新鲜玩意。
卤串和手抓饼固然美味,但吃多了亦让人厌烦,加之不适宜当主食,偶尔解解馋还行。
至于下一步要做什么,面饼子?盖浇面?还是把餐具改造一下做火锅吃?